两人次日便在玄鲸城珊瑚广场办了婚礼,凌天等人自然又蹭得一顿喜宴。
婚宴上,玄璃忽然凑近星衍耳畔:"你退出独身道时,道主可曾为难?"
星衍耳尖骤红,指尖摩挲着酒盏边缘:"惩罚倒有一桩... 道主在我身上下了禁制,需得与他过招三十招不败,方能解除。否则便不能..." 青年声音渐低,"行... 周公之礼。"
"哈哈哈哈!" 敖寒漪拍案狂笑,震得桌上酒壶跳起,"那你今夜如何与新娘子圆房?"
逸尘眨着翡翠眼扯了扯凌天衣袖:"洞房是什么呀?"
凌天干咳两声,将一块糕点塞进小妖掌心:"小孩子家莫问大人的事。"
凌天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状似随意开口:"独身道观究竟是何等气象?道主又是何方高人?星衍兄身为首徒,竟也接不住他三十招?"
星衍垂眸望着盏中晃动的酒影:"独身道观隐于琼山断龙崖,终年云雾缭绕。道主司马宗一,乃通云国公认的化境高人。上月他闭关时引动的灵气漩涡,百里外可见云气翻涌。" 青年苦笑一声,指节捏得发白,"不瞒诸位,近年与玄璃相恋,在下疏于武道,莫说三十招... 十招便要露怯。"
敖寒漪突然将蟹螯砸向星衍后背,琥珀色酒液顺着她下巴滑落:"酸文假醋的本事倒见长!" 女船长打了个酒嗝,醉眼微眯,"那老东西确实有两下子。当年通云国黄家老太爷为求延寿丹,不惜将掌上明珠黄英送去道观,给司马宗一当了三个月药童..."
"黄英?" 凌天指尖捏着酒杯的动作陡然顿住,瞳孔微微收缩。烛火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光,映得眸中某片阴影忽明忽暗 —— 他想起伽蓝学院那个穿着黄衣的活泼少女。那时他们曾结伴深入古墓,黄英以内丹术挡住冤魂利爪,又以独门符箓驱散邪祟,指尖掐诀的姿势利落如惊鸿。原来那些独到功法,皆源自独身道。
酒盏被轻轻放下,杯底与青玉案相触发出清响。凌天望向窗外,海宴节的灯笼正顺着洋流漂成星河,某盏灯笼的光影恰好掠过他棱角分明的眉骨:"既然独身道与黄姑娘有渊源,凌某倒想去会会这位司马道主。"
星衍愕然抬头,烛火将他怔忪的神情切成明暗两半:"凌道友竟与师妹相识?" 青年袖中指尖无意识攥紧婚服褶皱,"若您愿往琼山,明日一早我便..."
"不必等明日。" 凌天忽然起身,外袍扫过地面时惊起几点烛灰。他望向穹顶外的月光:"今夜月朗风清,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殿外海风卷入,将两人投在墙上的影子吹得摇曳不定。星衍望着凌天腰间随动作轻晃的净罪戒尺,忽然想起婚宴上听闻的归墟往事 —— 少年曾以身为炉,炼化魔神。
"凌道友当真要去?" 星衍迟疑的问道,"断龙崖终年大雾,若无指引..."
"无妨。" 凌天摸了摸心口的魔纹,识海里传来魔神不耐的冷哼,却混着几分隐秘的赞许。他转身时,琉璃穹顶的月光恰好落在侧脸,将睫毛的阴影投在颧骨,"我自有办法。"
青石官道浸在淡青色的晨雾里,玄鲸城的飞檐翘角已化作远山腰际的黛色剪影。车辕悬挂的青铜铃铛随颠簸轻晃,"当啷" 声惊起道旁枯树上的寒鸦,鸦羽扑棱间抖落几星残雪,跌在凌天膝头摊开的羊皮地图上。
车夫叼着黄铜烟斗狠吸一口,火星子溅在地图边缘:"三位小爷,琼山那地界儿整年云雾锁山,前几日还有猎户看见白毛熊叼着人腿骨..." 他忽然压低声音,"更邪乎的是独身道 ——" 话未说完,车轱辘碾过冻土裂缝,车身剧烈颠簸。
逸尘趴在车窗上数界碑的手指突然顿住,鹿角险些撞碎窗棂:"凌天哥哥是要去... 唔!" 小妖话未出口,便被阿木尔的肉脯塞住嘴。南疆战士的指节摩挲着刀柄上的祖灵图腾,古铜色皮肤在晨雾中泛着蜜色光泽。
"莫不是去拜师?" 车夫突然扯着破锣嗓子大笑,鞭梢抽碎半空中的冰凌,"独身道那帮老古板有啥好追随的?去年拉过个书生,哭啼啼说小娘子被锁在观里当药童。要俺说,修仙不就图个痛快?像俺这车把式,赚够酒钱便去勾栏听曲儿..."
凌天指尖拂过地图:"我等并非..." 话音被车轮碾过冰窟的脆响截断。逸尘怀中的蜜饯罐摔落车板,琥珀色糖浆泼开,正巧糊住 "独身道观" 四字,在羊皮纸上洇出温润的光斑。
"道长此言差矣。" 凌天用帕子擦去糖浆,指腹划过地图上蜿蜒的雪线,"世人皆知琼山积雪千年,却不知雪层下藏着温泉眼。冰与火本就共生,断情之道未必无情。"
车夫还要搭话,忽然猛勒缰绳。老马人立而起,蹄铁在冰面上擦出刺耳鸣叫。前方隘口被雪崩掩埋,几具冻僵的尸骸呈朝圣般的跪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仍固执地指向云雾缭绕的琼山 —— 他们腰间皆系着独身道的素色腰带,冻裂的掌心还攥着半张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