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茂贞还在伤心之时,后方追兵已然扑至!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寒意,直劈李茂贞毫无防备的后颈!
“主君小心!”一名浑身浴血的奴仆嘶吼着,合身扑上!噗!刀锋入肉,深深砍入他的肩胛!热血喷溅了李茂贞一头一脸。
那奴仆却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抱住了偷袭者的腰,带着对方一起滚倒在地,纠缠着向悬崖边滑去!两人在狭窄的边缘疯狂扭打、撕扯,碎石泥土不断滚落。
最终,在一声混杂着绝望怒吼和不甘咒骂的嘶嚎中,两人一同消失在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里。
剧痛!李茂贞只觉右肩胛猛地一沉,随即是冰冷的穿透感!一支弩箭竟穿透了他铠甲的甲片缝隙,狠狠钉入了肩胛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
“呃啊——!”李茂贞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剧痛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悍。他也不回头,左手闪电般探到肩后,抓住那犹自震颤的箭杆,猛地发力向外一拔!连皮带肉,带着碎骨碴!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甲胄。
他将那支血淋淋的弩箭狠狠掷向扑来的追兵,同时借着这股狠劲,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砍向了身前的盗匪。
“就是现在!杀下去!”李茂贞的声音因剧痛和嘶吼而完全变形,如同受伤的猛虎咆哮。他不再看那摇摇欲坠的车阵,染血的横刀指向下方堵路的敌军,眼中只剩下决死的疯狂。
他率先跃出,刀光如匹练,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狠狠撞入因弩箭袭击而稍显混乱的敌阵!
刀锋刮过锁骨,带起一溜刺目的火星和碎裂的骨屑;刀刃劈进肩窝,深深楔入,被骨头卡住的滞涩感顺着刀柄传来;横刀格开劈面而来的大刀,反手一撩,冰冷的刃口划过对方咽喉,滚烫的血喷在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腥咸……
每一步踏出,脚下都是粘稠滑腻的血泥和不知是谁的破碎肢体。兵丁和家眷、奴仆们紧随其后,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群,发出绝望的嘶吼,用身体、用残破的兵器,硬生生在这狭窄的死亡斜坡上,凿开一条通向下方未知黑暗的血肉通道。
车仗在仅存的兵丁护卫下,颠簸着,碾压着尸体和血泥,沿着这条用人命铺就的、紧贴悬崖的险路,仓惶冲向岭下。
众人好不容易甩开身后的追兵逃下山岭,还未来得及休息片刻,一阵低沉、密集、带着大地共振的闷响传来,李茂贞拄着横刀循声望去,数百名骑兵挡在了身前。
队列森严,长槊如林,斜指向前方这片残兵败将。没有旗帜,没有呐喊,只有一片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沉默。这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绝望。
没有退路了,身后的追兵马上就至,李茂贞环顾四周,残存的兵丁和家眷们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灰般的麻木。
骡车里,传来女眷压抑到极致的、细若游丝的啜泣,孩童的呜咽也彻底消失了,仿佛连恐惧都已耗尽。
前方的骑兵队列闪开,走出一人,李茂贞惨然一笑,看着眼前的壮汉,苦涩道:“继鹏,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我离开武定不与你们争权便是。”
阎珪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我的好义父,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放你一条生路,我们还有活路吗!”
“继鹏!你当真要如此决绝?”李茂贞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厉声道。
阎珪没有再理会他,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杀!”
数百铁骑同时启动,马蹄践踏着稀疏的枯草,卷起冲天的烟尘。
长槊放平,排山倒海般碾压而来。
骑兵瞬息即至。
长槊轻易地穿透了残破的皮甲,撕裂了疲惫的血肉,将那些试图结阵的、或茫然呆立的兵丁和奴仆如同草芥般洞穿、挑起!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们的身体向后抛飞,重重砸在后面的骡车上,鲜血和破碎的内脏泼洒在车帘上,染红了惊恐的眼睛。
一名兵丁被数支长槊同时贯穿,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撕扯着,如同破布般悬在半空,口中喷涌着血沫,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战马嘶鸣着冲入人群,沉重的马蹄如同铁锤般践踏而下!咔嚓!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李茂贞的从弟李茂勋被马蹄狠狠踏中胸膛,整个胸腔瞬间塌陷下去,眼球因巨大的压力猛地凸出眼眶,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泡沫。
他身旁的李继筠被另一匹战马撞得凌空飞起,身体在空中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撞在身后的山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如同一滩烂泥般缓缓滑落。
骡车成了最显眼的靶子。数名骑兵纵马直冲而来,沉重的马蹄狠狠踹在摇摇欲坠的车厢上!咔嚓!木质的车厢如同纸糊般碎裂!木屑纷飞中,传出女人和孩童凄厉到非人的惨叫!
一匹战马的前蹄甚至直接踏入了车厢内部,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和戛然而止的哭嚎!鲜血如同泼墨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