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接生的鹤发巫女往她舌底塞入参片,\"大人正在赶回来...\"
剧痛中白英看见洞顶垂落的冰锥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忽然有温热的液体漫过腰际,她听见巫女倒吸冷气的声音:\"是血崩!
\"把我的孩子...放在神檀树下...\"白英用最后的力气撕开胸前兽皮,露出当年化形时留下的月牙形疤痕,\"告诉他...母亲的心脏...永远在...\"
桓雄抱着染血的襁褓冲进来时,正看见最后一缕白雾从妻子口中飘出,在接触到神檀树叶的瞬间凝成琥珀。而那婴孩不哭不闹,只是睁着酷似母亲的圆眼睛,伸手抓住了父亲战袍上挂着的松针。
王俭三岁就能举起青铜鼎,七岁便通晓鸟兽之言。但他最爱的还是趴在桓雄膝头,听父亲用星光编织母亲的故事。\"阿娘真的变成山了吗?\"某天他指着远处起伏的轮廓问。
桓雄正在打磨的玉斧突然裂开一道缝。\"你看。\"他引着孩子的手按在神檀树皮上,\"每道年轮都是她在呼吸。\"
公元前2333年立春,王俭在群兽朝拜中建立古朝鲜。登基那天,神檀树突然开出三千朵金蕊白花,纷纷扬扬落满新铺的御道。有大臣说看见先王桓雄站在云端微笑,怀里似乎搂着个穿白裘的女子。
直到现在,太白山脚的居民仍会在月圆之夜听见熊啸。他们说那是白英夫人来看儿子打下的江山,而神檀树下偶尔会出现两枚交叠的松果——一枚带着牙印,另一枚沾着霜痕。
王俭七岁生辰那日,桓雄从东海取来九丈青铜。神火熔铸时,三千天兵围着熔炉跳战舞,火星溅到云层里成了最早的流星雨。
\"举起来。\"桓雄指着成型的方鼎,\"这是你第一课。\"
小王子扎着马步,白嫩的手指刚碰到鼎耳就烫出水泡。山雀精躲在树丛里窃笑,却见鼎身突然浮起母亲生前最爱的忍冬纹——王俭竟哭着将重逾千斤的巨鼎扛过了头顶。更奇的是,那些水泡破裂后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带着松香味的金色液体。
\"记住这种痛。\"桓雄抹去儿子脸上的金痕,\"将来你要托起比这沉重千万倍的江山。\"
当晚王俭做了个梦。月光像母亲的银梳般滑过神檀树,有个穿白裘的背影正在树下研磨药草。他刚要靠近,却听见父亲在现实中的叹息:\"白英,你留给他的不只是神力...\"
十岁那年,王俭在溪边救下一只折翅的朱鹮。当他把鸟儿捧到耳边时,竟听见细微的人语:\"北麓...黑岩洞...有东西醒了...\"
\"父亲从不让我去北麓。\"王俭给朱鹮包扎时,发现它眼里凝着冰碴——和当年冻死的黑岩一模一样。
深夜的兽皮地图前,桓雄用匕首划掉了北麓的标记:\"那里埋着失败者的怨气。\"刀尖突然转向窗外,\"谁?\"
王俭看见父亲袖中飞出的松针将黑影钉在神檀树上。那是个浑身结霜的巫女,干枯的手指正抓着一枚琥珀泪坠。
\"白英夫人的...最后...\"巫女咳出冰渣,\"他该知道了...\"
桓雄挥袖封冻了整个庭院,但王俭已经记住了泪坠里封存的那缕白发——和他每年生日清晨在枕边发现的一模一样。
\"天帝要见你。\"某个雪夜,桓雄突然摘下王俭腕上的熊牙手串,\"通过考验,你才能知道全部真相。\"
第一试在雷鸣谷。独角兕的犄角划破王俭肩膀时,他想起母亲化形时忍受的剧痛。当他把脸贴在凶兽溃烂的伤口上哼唱摇篮曲时,兕角突然脱落成白玉笏板。
第二试在龙渊。守护神剑的蛟龙要求以眼换剑,王俭刚举起匕首,腰间琥珀泪坠突然发烫。蛟龙嗅到气息竟垂下头颅:\"是她孩子的眼泪...不必了...\"
最后的幻境里,天帝化作饥民拦住去路:\"选王座还是救这个孩子?\"王俭看着与记忆中母亲神似的病容,毫不犹豫抱起孩童。刹那间幻境崩塌,他掌心多了一枚刻着\"檀\"字的天符。
\"你母亲当年也这么选。\"桓雄的声音从九天传来,\"明日启程去北麓。\"
北麓岩壁上结满人形冰雕。黑岩的新躯体比当年庞大三倍,每根虎毛都扎着怨灵凝成的冰刺。
\"你母亲本该与我共享长生!\"虎啸震落洞顶钟乳石,\"就为了你这个——\"
王俭闪避时,腰间玉笏板突然化作长枪。枪尖刺入黑岩左眼的瞬间,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幼时母亲抱着他哼唱的摇篮曲,父亲独自在神檀树下刻字的背影,还有黑岩冻僵前望向南麓的悔恨眼神。
\"你恨错了人。\"王俭旋身挑断虎尾,\"当年给你松果的是天帝化身!\"
月全食降临的刹那,黑岩体内爆出三百道怨气。王俭被掀飞到岩壁上时,神檀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