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边框沾着露水,红纸黑字在朦胧天光里泛着潮意,最顶端“戴云华副科长”几个字被晨风吹得微微颤动,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却扇得底下围观者的心绪乱成一团麻。
金满仓的“贵族特勤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鎏金檀木桌是他特意让人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据说曾是前清贝勒爷的书房旧物。
此刻桌上摆着枚新肩章,银星刺绣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旁边压着张便签,温羽凡的字迹力透纸背:“贵族圈的马蜂窝,还需老金镇着”。
他肥硕的手指碾过肩章边缘,指腹沾了点银线的毛刺。
地中海发型上还沾着昨夜的酒气,发油被冷汗浸得发潮,几缕碎发黏在脑门上。
宿醉的头痛让他眼眶发红,却死死盯着那行便签,突然抓起肩章往桌案上一拍,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震得笔筒里的银哨子跳了跳。
“留任!”他低吼一声,肥脸涨成猪肝色,“老子跟你出生入死,从樱花国到昭陵地宫,哪回不是把后背交给你?最后就换来一个留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肩章的银星里。
他当然懂这“留任”背后的深意。
贵族圈盘根错节,那些西装革履的少爷们见了戴云华会端架子,遇了江俊辰敢动粗,唯独在他金满仓面前,才肯把夜场里的醉话、赌桌上的密语漏出来。
可那“直辖权”三个字批注在档案底页,像道无形的线,既给了他自由,也圈住了他的疆界——温羽凡终究还是怕他那股子莽劲,搅乱了体制内的规矩。
隔壁武备组的工坊里,金属碰撞声早就炸开了锅。
惊蛰蹲在机床前,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了洞。
他正用液压钳将玄星陨铁碎片往链锯刀里嵌,钳口咬合时发出刺耳的“咯吱”声,火星溅在他手臂的旧疤上,烫出细小的白泡也浑然不觉。
“武备组组长”的任命书被他揉成一团,垫在机床地脚螺丝下。
AR工程眼镜的蓝光映得他瞳孔发直,镜片上还沾着机油,却精准捕捉到陨铁的分子结构。
“班底?”他突然扯着嗓子喊,声音盖过机械轰鸣,“给我调十个能熬夜、敢拆弹的机修狂人!朱雀局仓库里那堆报废机甲,老子要把它们拆成零件,再拼出能斩新神会脑袋的家伙!”
扳手从工装裤口袋滑出来,砸在满地的齿轮堆里,发出清脆的响。
这个总把“机械比人靠谱”挂在嘴边的狂人,此刻正盯着链锯刀锯齿间的陨铁寒光,眼底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
那些被遗弃的齿轮、生锈的轴承,在他眼里都是待唤醒的猛兽,只等着他给装上獠牙。
外勤组的靶场,晨雾被枪声震得四散。
江俊辰趴在三百米外的狙击位上,军靴跟抵着冻土,枪托稳稳顶在肩窝。
“裂空弩”发出子弹炸裂的鸣响,弹头穿透液压人偶的刹那,他正用余光瞥向远处送来的任命书——“外勤组组长”几个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和他指间的扳机一样凉。
他抬手将狙击枪背带勒得更紧,金属扣嵌进锁骨的旧伤里,传来熟悉的刺痛。
“我的班底要能跑能打。”他对着跑来送任命书的通讯员说,声音里没带半点情绪,“新神会的那些怪物,可不是靶场里的人偶,中了枪还会扑上来咬断你的喉咙。”
这个总被老派武者嘲笑“玩枪算什么真功夫”的青年,此刻正望着靶心的窟窿,眼神炽热——从今天起,他可以带着自己的小队钻进最深的胡同、最暗的仓库,让那些新神会的余孽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暗箭难防”。
技术组的机房里弥漫着电路板与速溶咖啡混合的味道,服务器的嗡鸣像无数只蝉藏在机柜深处。
小浣熊窝在人体工学椅里,双脚搭在堆满硬盘的机箱上,粉色拖鞋的鞋尖沾着半片薯片。
他含着的棒棒糖突然“啵”地弹出舌尖,在嘴角晃了晃,指尖已在机械键盘上织出银亮的光轨——屏幕上的代码瀑布突然分岔,左边是特勤九科的考勤系统后台,右边正破解着新神会的加密邮件。
“技术组组长?”他嗤笑一声,虎牙咬碎棒棒糖的脆响混着键盘敲击声,“早该给我转正了。”
指尖在回车键上重重一按,考勤系统里他那串标红的迟到记录瞬间变成“外勤支援”,连备注都填得有模有样:“协助拦截异端武学数据包,通宵作业”。
他转头对着门口探头的通讯员扬下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班底?给我五个能在自动贩卖机里种病毒的学徒,三个月内学不会用漏洞换可乐,直接扔去修打印机。”
机柜深处的指示灯突然集体闪烁,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少年此刻正将新神会数据库里潜伏的病毒拖进隔离区,指尖划过屏幕时,那些扭曲的程序代码竟在他掌心渐渐拆解成防御脚本——昔日偷可乐的小聪明,如今已成守护九科网络的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