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快跑”还是“照顾好自己”?
声音还未传来,整栋楼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承重墙率先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水泥碎屑像冰雹般砸在地板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温羽凡眼睁睁看着客厅的水晶灯晃了晃,骤然坠落,在茶几上砸得粉碎。
紧接着,天花板的石膏层大块剥落,露出里面扭曲的钢筋,像巨兽暴露的肋骨。
“不……”他嘶吼着扑向前,指尖却只穿过周新语的衣角幻影。
烟尘如涨潮般涌来,呛得他剧烈咳嗽。
他看见妻子蜷缩的背影被坍塌的预制板吞没,最后那声模糊的“爸爸”被埋在钢筋断裂的轰鸣里,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从此再也拔不出来。
掌心攥着的只有一把冰冷的尘埃,混着细小的水泥颗粒,硌得指节生疼。
场景猛地旋转起来,天旋地转的眩晕中,糖醋排骨的香气被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冲得粉碎。
温羽凡重重摔在轮椅上,金属扶手硌得尾椎骨发麻。
眼前是那间熟悉的出租屋:掉漆的木质沙发,老式显像管电视屏幕蒙着灰,墙角的暖气片上搭着母亲的蓝色毛线袜。
母亲坐在小马扎上,背对着他穿针引线,银白色的发丝在冬日的阳光里泛着霜花。
她手里捏着个金属扣,正往一块铜牌上嵌,动作有些迟缓,指关节因为常年做手工活而微微变形。
“妈……”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喉咙里火烧火燎的。
母亲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鼻尖几乎要碰到铜牌。
突然,“啪嗒”一声轻响。
金属扣掉在桌面上,滚了两圈停在桌沿。
母亲的身体猛地向前栽倒,额头重重撞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声,像块石头砸进棉絮。
“妈!”温羽凡疯了似的转动轮椅,可轮子像被焊死在地板上,任凭他怎么用力,只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看见母亲趴在桌上,花白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妈!醒醒!”他挣扎着想要从轮椅上爬下来,可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按着他的肩膀,像块千斤巨石。
他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手指抽搐了两下,然后彻底不动了,那只曾无数次抚摸他额头的手,此刻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还触着那块粗糙的铜牌。
“不要……别这样……”泪水砸在轮椅扶手上,混着绝望的呜咽。
三年前那个冬日的记忆突然冲破闸门:急救车的鸣笛声,医生摇着头说“准备后事吧”,还有母亲渐渐变冷的手……如今这一幕,竟分毫不差地重演。
他拼命弓起身子,想用脚蹬地借力,可双腿像灌了铅,只能徒劳地抽搐。
母亲的身体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个静止的剪影,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镶上一道冰冷的金边。
黑暗像被打翻的墨汁,瞬间淹没了所有光线。
下一秒,惨白的光却如探照灯般炸开,刺得温羽凡睁不开眼。
等他适应光线,脚下已是凤栖花苑的废墟——断墙斜斜地支着,钢筋从水泥块里翘出来,像白骨嶙峋的手指。
他踩着碎玻璃往前走,鞋跟碾过一块变形的铁皮,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儿子的蓝色书包挂在半截砖墙上,拉链开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作业本,某一页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全家福。
妻子的米色围巾缠在钢筋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边角沾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血迹。
这些遗物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连空气里都飘着灰尘与铁锈混合的腥气。
场景骤变,他猛地躺在了 ICU的病床上。
喉咙里插着管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塑料的异味,胸口的监护仪“滴滴”作响,节奏快得像要炸开。
手臂上的输液管里,药液一滴滴往下坠,冰冷地钻进血管。
他想抬手拔掉管子,却发现四肢被束缚带捆着,挣扎时只会勒得皮肤生疼。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护士查房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混着隔壁床的呻吟,像钝刀在反复切割神经。
还没等他喘过气,膝盖突然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眼前是两座紧挨着的墓碑,父亲的名字旁边,母亲的名字是新刻的,漆色还没干透。
雨水混着雪花砸下来,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流进衣领,冻得骨头缝都在疼。
他伸手去摸墓碑上的字,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湿滑,像摸到母亲最后那只失去温度的手。
远处传来鞭炮声,有人在过年,而他只能跪在泥水里,任凭泪水混着雨水在下巴上结成冰碴。
这些画面走马灯似的转着,每一幕都带着尖锐的真实感:废墟里书包的布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