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裹着歌剧院的喷泉,潮湿的石板在晨曦中泛着冷冽的幽蓝,尖塔的倒影被波纹揉碎成粼粼的碎片。
玛丽安静立在墓园铁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刻痕,微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发梢掠过脖颈的触感恍若某人最后一次揉她脑袋时温柔的力道。
“为什么...不告诉院长妈妈?”
她倏然开口,话音顷刻间便散在风里。
阿兰的护目镜蒙上一层水雾,手指机械地开合怀表铜盖,表盖内侧的合照在晨雾中忽明忽暗。
“雷内,你瞒不了她一辈子。”
“我知道。”
紫发青年蹲跪在石碑前,青黑的眼窝衬得面色愈发惨白。
他指尖轻触着碑文上凹陷的刻痕,阴影笼罩的喉结正以微不可察的幅度上下滚动。
"你们忘了?”
他嗓音沙哑如粗粝的砂纸。
“他不想让院长妈妈看见自己枯萎的模样。"
"但这不是枯萎!"
玛丽安猛地转身,剑鞘撞在怀表上发出一声嗡鸣。
怀表内侧玻璃下,卡特的笑容正被一道裂痕生生割裂,将残余四人的身影分隔成支离的残片。
晨光掠过少女胸前的短剑项链,她压抑着恐惧与痛苦怒吼道,"这是谋杀!院长妈妈应该知道真相——"
尾音戛然而止。
潮水裹挟血色衣角的画面再度涌入脑海,她仿佛听见浪涛吞没男人最后一丝喘息时的闷响。
莫洛斯从墓碑阴影中踱出,袖口滑落的绷带缠着暗红色结痂。
——他受过的伤总是很难愈合,即使只是两周前指甲刮蹭的血痕。
"你想让莉利丝看见什么?"
他轻声问道,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当然是——”
玛丽安张了张嘴,真相却如荆棘卡在喉间。
是病床上插满导管的躯体?是魔物利爪贯穿胸膛的瞬间?亦或是卡特最后凝望时的笑容?
她侧过头,泪水滚落脸颊,浸湿衣领绣着的逐影庭徽记——那些残酷的真相,对连算数都做不到的莉利丝而言,不过是扎入纯真眼眸的毒刺。
阿兰沉默地将妹妹按入怀中,实验袍前襟迅速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玛丽安的呜咽闷在衣料里,破碎得像幼兽的哀鸣。
莫洛斯垂眸凝视脚下蜿蜒的苔痕,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即使有芙宁娜的陪伴与开导,但亲眼见证好友的离去依旧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这是只能依靠时间来磨灭的伤痛。
他何尝不想同玛丽安一般恸哭?可神明眷属的肩头压着枫丹的天平,督政官的披风下容不得半分颤抖。
他是水之神的眷属,是枫丹的督政官,是维系枫丹正义与公平的存在!
在枫丹人面前,他只能坚强。
他必须坚强!
神明不会为任何人流下眼泪,祂的生命长度注定了会经受数百万次的离别。
这是他和芙宁娜必须忍受的痛苦,为了所有人的生命,他们必须将一切情绪咽下,以绝对的正义去看待世间。
只为了从灭世的预言中,争取那缥缈的一线生机。
莫洛斯的眼前不知为何出现了一道人影。
他与那双异于常人的眸子对视,里面没有喜悦、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是那维莱特,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是提瓦特的水元素龙王…
——也是莫洛斯理想中的自己。
————
远处有衣袖窸窣的声响。
雅各布蜷在雷内身后,实验袍袖口沾着暗红污渍。
他盯着鞋尖嗫嚅道:“我…得先回实验室。”
“样本数据要定时记录…真的很重要…”
辩解声在玛丽安陡然抬起的泪眼中消散。
少女挣开阿兰的怀抱,指尖几乎戳上他鼻梁。
“卡特哥哥都死了!你们眼里还只有实验?”
雅各布眼眶通红,喉结剧烈滚动着咽下呜咽。
“对、对不起…可我们必须…”
他仓皇瞥向雷内,后者正用鞋尖碾碎一朵沾露的野花。
阿兰无声摇头,又微微颔首。
他咬了咬牙,留下一声“对不起”后,实验袍下摆扫过草叶,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玛丽安盯着他踉跄的背影冷笑,那笑声里淬着冰渣。
“走吧!反正死了就是死了!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
在野外狂奔的青年擦去止不住的泪水,耳畔还回荡着少女声声泣血的质问。
“对不起、对不起…我必须…如果他能恢复的话…不能浪费时间…”
——融合深渊力量后的卡特没有发生预料中的转变,反而身体持续劣化,所有组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崩溃。
发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