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身上那件浸透了仇人鲜血的沉重衣袍,连同那无形的五年屈辱,终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没有试图去擦拭脸上的血污,也没有整理褴褛的衣衫。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疲惫,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倒在辕门前冰冷坚硬的土地上。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他依旧低着头,双手却稳稳地将那颗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头颅,轻轻捧起,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
头颅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威严的大营。
然后,他深深地俯下身去,额头触地,紧贴着那颗头颅旁冰冷的地面。
一个最卑微、最彻底的跪拜姿势。粘稠的血液顺着他低垂的发梢滴落,迅速渗入干燥的黄土之中,与头颅断颈处流出的暗红融汇在一起。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凝固在黎明血色中的、沉默的祭品。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风停止了流动,连营门口旗帜的招展似乎也凝滞了一瞬。
远处,不知何处,传来了第一声悠长而苍凉的晨间宣礼,穿透硝烟弥漫的空气,如同来自天国的叹息,在破败的城池上空回荡,又悄然消散。
营门内,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稳定而威严的节奏。那是属于胜利者的脚步声。
木拉提依旧俯首跪拜,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大地。
身下那片被自己和仇人之血共同浸润的黄土,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息,混合着铁锈的腥甜和泥土的粗粝。
复仇的滋味,原来并非烈酒的灼烧,而是荒漠深处最苦涩、最咸涩的盐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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