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了他!现在!就是现在!
他几乎能感觉到手臂肌肉即将爆发出那致命一击的预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在极近处猛烈炸开!
整个宫殿剧烈地摇晃,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巨大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头顶华丽的天花板簌簌落下大量灰尘和细小的碎石瓦砾。
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的、描绘着阿古柏“赫赫武功”的油画猛地一震,沉重的鎏金画框骤然脱落,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砸向地面!
“哗啦——咔嚓!” 画框在离阿古柏和木拉提不远处的坚硬地面上摔得粉碎。
画布上那个骑着战马、挥舞弯刀、意气风发的“征服者”形象,瞬间被扭曲、撕裂,淹没在飞溅的木屑和玻璃碎片中。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和巨响,让厅堂内本就濒临崩溃的秩序彻底瓦解。
侍女们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抱头鼠窜。
门口的侍卫们也惊慌失措,有的拔刀茫然四顾,有的本能地后退寻找掩体。
阿古柏更是被这近在咫尺的爆炸和坠落的画框吓得魂飞魄散。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怪叫,庞大的身体像受惊的河马般猛地向旁边一扑,狼狈地躲开了溅射的碎片。
他肥胖的身躯撞翻了旁边一张沉重的矮几,上面的银质酒壶和镶嵌宝石的酒杯“叮叮当当”滚落一地,美酒汩汩流出,浸湿了华丽的地毯。
木拉提递刀的动作被这剧烈的晃动和混乱硬生生打断。他反应极快,身体顺势一个踉跄,巧妙地避开了飞溅的碎木和玻璃,同时手腕一沉,稳稳地托住了那把差点脱手的弯刀。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足以致命的晃动只是一阵微不足道的微风。
但他的目光,在混乱的烟尘和四散奔逃的人影掩护下,如同淬毒的冰锥,极其短暂、极其锐利地钉在了扑倒在地、狼狈不堪的阿古柏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庆幸,没有遗憾,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计算和等待。
机会,稍纵即逝。但不是彻底消失。他默默地将弯刀收回胸前,退后一步,重新隐入那片浓重的阴影里,像一道无声无息的幽灵,继续等待着下一个,也许就是最终的节点。
阿古柏被侍卫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搀扶起来,锦袍沾满了灰尘和酒渍,狼狈不堪。他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布满汗水的脸上惊恐未消,又添上了暴怒的狰狞。
“怎么回事?!哪里炸了?!”他嘶吼着,声音因恐惧而变形。
一个侍卫长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头盔歪斜,脸上沾着硝烟的黑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大…大人!西门!
西门被轰塌了!清军的先锋……先锋已经突进来了!就在外城!顶…顶不住了!”
他的话语被又一阵密集如爆豆般的枪声打断,那声音比炮声更近、更清晰,如同死神急促的叩门声。
“什么?!”阿古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他肥硕的身体晃了晃,几乎再次瘫软下去。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强撑的暴戾和幻想彻底碎裂,只剩下无边无际、赤裸裸的绝望。
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侍卫,像一头被彻底逼疯的野兽,在弥漫着灰尘和硝烟味的大厅里团团乱转。
“不!不可能!我的宫殿!我的……我的财宝!”
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目光狂乱地扫过那些在炮火中摇晃的金银器皿和珠宝,“快!快给我搬走!藏起来!搬到地窖去!不……地窖也不安全……”
他冲到墙边,徒劳地想把一个镶嵌着巨大绿松石的沉重金盘从支架上拽下来,却因为用力过猛和身体的笨拙,反而把金盘带倒。
“哐当”一声巨响砸在地上。他看也不看,又扑向另一个箱子,手忙脚乱地试图打开锁扣。
他的精神,如同被这最后的消息彻底压垮的堤坝,彻底崩溃了。
什么汗王威严,什么征服者气度,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濒临绝境、只想抓住最后一点浮财的可悲灵魂。
木拉提站在阴影里,如同一个局外的观众,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阿古柏的恐惧、疯狂、绝望,像最生动的戏剧在他面前上演。
每一次阿古柏为了抢夺一件珠宝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每一次他因打不开箱子而气急败坏地踢踹,都像一记记重锤,敲打着木拉提心中那座由五年屈辱和血仇铸就的冰山,激起细微却连绵不绝的裂痕。那裂痕深处,并非怜悯,而是一种混合着巨大荒谬感和即将到来的解脱的麻木。
时间,在混乱和绝望中飞速流逝。外面的喊杀声、枪炮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如同汹涌的潮水,正迅速漫过宫殿的高墙。
墙壁上那些扭曲的经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