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残垣之间,映照着凝固的血泊、散落的兵器和倒伏的尸体,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近乎虚幻的、悲壮的金红色。
硝烟未散,血腥味依旧浓得化不开。幸存的湘军士兵们如同从一场漫长而恐怖的噩梦中惊醒,茫然地站在废墟之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这片被彻底改变的土地。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目睹袍泽惨烈献祭的巨大悲恸交织在一起,化作一片死寂的麻木。
总督府的屋顶,在昨夜的战斗中奇迹般地保留了大半。
周宽世独自一人坐在最高处一根断裂的焦黑梁木上。他身上那件染血的官袍被晨风吹拂,猎猎作响。
他怀抱着那枚已然被厚厚铜锈完全包裹、恢复死寂的古旧噬魂盘,如同抱着一个沉睡的婴儿,又像抱着一块沉重的墓碑。
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曾经因阴阳眼而流下血泪的眼睛,此刻异常地清澈、明亮,如同被雨水洗刷过的寒星。
他的目光穿透城内袅袅升起的残烟,越过残破的城墙,坚定地、一瞬不瞬地投向远方——那里,巍峨的紫金山在晨曦中显露出黛青色的轮廓,沉默地矗立于天地之间。
山巅的云雾被染上淡淡的金边,仿佛预示着某种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