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情绪激动到顶点之时,一股逆气猛地从胸口上涌!
“咳,咳咳咳!”
刘宏突然弯下腰,发出一阵剧烈得撕心裂肺的咳嗽。他急忙用手中的丝帕捂住嘴,但那咳嗽声却如同破旧的风箱,怎么也止不住。
“陛下!”张让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想为他捶背顺气。
“咳,噗——!”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从刘宏的口中喷出,染红了那明黄色的丝帕,留下了一滩刺目的猩红!
空气,瞬间凝固了。
刘宏怔怔地看着手帕上的血迹,脸上的兴奋与潮红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煞白。
而一旁的张让,在看清那滩血迹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刘宏还要惨白!
“陛,陛下!!”
张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真实无比的恐慌。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龙榻边,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权倾朝野的威风,活脱脱像一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
“快传御医!快传御医啊!!”他冲着殿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这一次,他不是假装。
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是真真切切的!
他的一切,他的权势、他的富贵、他的生杀大权,
都源自龙榻上这个男人的信任与宠幸。
这些年来,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不知得罪了多少朝中大臣。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一直视他们十常侍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大将军何进!
张让的脑海中,几乎是瞬间就闪过了大将军何进那张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脸,以及朝堂上那些士大夫们鄙夷而冰冷的眼神。
他很清楚,汉灵帝刘宏,就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擎天之柱。
若是这根柱子倒了,
他张让,连同他身后的整个宦官集团,都将在顷刻之间,被那些如狼似虎的政敌们,撕咬得粉身碎骨,连一点残渣都不会剩下!
想到那凄惨的下场,张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哭喊道:
“陛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您要是没了,奴婢,奴婢也不活了啊!!”
这一刻,他的哭喊,不再是为了邀宠,
而是为了自己那即将倾覆的命运,
发出的最绝望的哀嚎。
他是此刻真的害怕刘宏就是这么死了啊!!!!
他糟糕了啊!
张让瘫软在龙榻边,老泪纵横,哭得撕心裂肺。那不是表演,而是预见到自己凄惨末路后,最真实的恐惧。他那张保养得宜、毫无胡须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绝望的褶皱。
龙榻之上,吐出一口血的刘宏,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原本惊恐的眼神,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落寞。
他看着哭得像个孩子的张让,竟是虚弱地笑了笑,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父,莫哭了。”
刘宏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清明。
“朕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能撑到今日,已是侥幸。其实,早在朕决定将妍儿嫁给叶天那一刻起,朕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日。”
张让闻言,哭声一滞,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不解地看着刘宏。
刘宏的眼神飘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望向了遥远的幽州方向。
“朕这一生,荒唐、昏聩,天下人都骂朕。但朕心里明白,这大汉的江山,早已是千疮百孔,非人力所能挽回。”他自嘲地笑了笑,“朕不是太祖,也不是光武帝,朕,守不住这江山了。”
“所以,朕需要一条真正的神龙,来替朕,也替刘氏,镇住这天下。叶天,就是朕选的那条龙。”
刘宏收回目光,看着张让,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只要叶天还在,只要他还是我大汉的圣师,是我刘氏的女婿,那么,这大汉的天下,就乱不了。你,也死不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救命的符咒,瞬间让张让找到了主心骨。他连忙擦干眼泪,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力点头道: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圣师大人仁德盖世,赤胆忠心,有他在,我大汉江山一定是固若金汤,万年永固!”
刘宏此刻也是忍不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容中,藏着无人能懂的复杂。他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喘息了几口,对着张让,用尽力气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去,去把赵忠叫来。”
“再,传朕的旨意,去宫中剑庐,请王越,王师傅来见朕。”
张让心中一凛。
赵忠,是十常侍中他的副手。而王越,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