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冰的反射,而是融水中某种矿物质的荧光,随着Vir-2病毒的扩散越来越明显。
山在发光。
而山在死去。
卡车突然减速,停在一处临时检查站。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这是医疗物资!必须送到圣巴勃罗医院!”
“没有军方许可,任何车辆不得通过!”
李墨飞挪到车厢边缘,透过缝隙往外看。检查站的路障旁,胡安·马马尼正和士兵对峙。老人手里捧着一个陶罐,脖子上挂着印加祭司的象征性挂坠——这让他勉强保留了一点话语权。
“这是净化水!”胡安的声音沙哑却坚定,“能治‘冰血病’!”
士兵犹豫了。最近一周,利马医院已经塞满了感染者,军队内部也开始有人出现症状。
趁士兵分神,胡安的目光突然转向卡车。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锐利,准确地锁定了车厢缝隙后的李墨飞。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重复了三遍。
李墨飞认出了那个口型:
“山在流血。”
军事基地的审讯室冷得像冰窖。
“你知道Vir-2的传播途径吗?”隔着铁桌,穿白大褂的军方科学家冷冰冰地问。
“冰川融水。”李墨飞的嗓子干得发疼,“主要感染方式是饮用未经处理的水。”
“错误。”科学家敲了敲平板,“空气传播率17%,接触传播率43%。你团队研发的‘雾网’正在把病毒扩散到整个城市。”
李墨飞猛地抬头:“不可能!雾网收集的是空气中的水汽,Vir-2在4度以上环境会失活——”
“除非它变异了。”科学家调出一组数据,“最新样本显示,病毒已经适应了常温。而你的仿生冷凝系统,恰好为它提供了完美的繁殖环境。”
屏幕上的电子显微镜图像让李墨飞胃部绞痛——Vir-2的刺突蛋白结构确实发生了变化,更像她在北极样本中见过的远古病毒。
“我们需要苔藓样本。”科学家逼近一步,“印加人用的那种。”
现在他明白了。军方不在乎解决方案,他们只想控制病毒——或者武器化它。
临时牢房的铁门在午夜被悄悄打开。
卡洛斯的脸出现在门口,左眼肿着,但手里拿着钥匙。“胡安的人引开了守卫。”他快速解开李墨飞的手铐,“我们必须赶在军队之前找到苔藓的原生群落。”
“什么?”
“他们打算炸毁印加水道。”卡洛斯的声音压得极低,“说那是病毒源。”
李墨飞的血液瞬间结冰。水道里的苔藓是唯一已知能抑制Vir-2的物质,如果被毁……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卡洛斯一把将她推到阴影里。
两名士兵拖着一名囚犯经过。那人抬头的一瞬间,李墨飞差点叫出声——是水利局的曼努埃尔·托雷斯,他的脸上布满诡异的蓝色疹子,呼吸时发出可怕的嘶嘶声。
Vir-2感染晚期。
“第37个。”卡洛斯在他耳边说,“全是参与过水道修复的人。”
李墨飞突然明白了胡安的话。
山在流血。
而人类,正在为古老的冰川献上新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