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炼九转还魂丹?这不是抢老君的功德吗?”
“遭了!佛门答应太上老君,这一难分些功德与他。妖皇这一掺和,佛门如何向太上老君交代?”
“金头揭谛何为还未回来?此事该如何处置,尚需文殊菩萨决断。”
“我去寻金头揭谛。”
“我看还是回灵山禀告如来佛祖吧!再不济,将观音菩萨请过来也成啊!”
“请观音菩萨有何用……”
众仙佛吵嚷不休,那头太素已熄了炉火,取出一枚九转还魂丹,递给陈玄奘。
“这就练成了?”猪八戒故作惊奇,目光随那颗九转还魂丹而动,赞道:“妖皇果然好本事。
太上老君炼制九转还魂丹,都不及你快。依我看,太上老君合该拜你为师……”
陈玄奘手捧仙丹,快步走到那具尸首前,开口唤道:“悟净,掰开陛下的嘴。”
仙丹下肚,皇帝迟迟未醒。陈玄奘开口欲问,却寻不到太素的身影,心中不免有几分担忧。
“悟空,那丸仙丹当真能医活陛下?”
“师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您耐心等着便是,陛下早晚会醒。”
陈玄奘抬头向外看去,晨曦微露,若是再拖下去,他几时才能离开此地?
前后约摸半个时辰,皇帝肚里呼呼乱响,却仍未转醒。
沙悟净探过头来,说道:“师傅,陛下肚子乱叫,应当是肠鸣。”
“此乃金丹之仙力也。”陈玄奘思忖片刻,唇边有了笑意:“肠鸣乃血脉和动,但气绝不能回伸。
想来也是,莫说人在井里浸了三年,就是铁也生锈了。陛下元气尽绝,度他一口气便好。”
猪八戒闻言,上前就要度气,却被陈玄奘扯住。
“八戒,你和悟净伤生做孽,吐出的是浊气。悟空自小修持,吃桃果为生,吐出的是清气。还是让悟空为陛下度气吧!”
“看不起谁呀?”猪八戒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的说:“老猪我从未作孽,怎就是浊气了?师傅,你瞧不起人。”
“八戒你莫闹。”孙悟空跳到桌上,笑嘻嘻的说:“师傅您也莫气。
若论清浊,老孙及不上师傅。师傅乃是十世善人,落地便吃斋念佛。还是师傅你来更妥当。”
事关人命,陈玄奘不好推脱,噙着那皇帝口唇,忽的一口气,吹入咽喉。
那口气度下重楼,转明堂,径至丹田,从涌泉倒返泥垣宫。
呼的一声响亮,那君王气聚神归,翻身而起,抡拳曲足,叫道:“师父!”
摩诃揭谛两眼发直,怎又让孙悟空躲了过去?这是半分功德也不肯让佛门沾啊!
乌鸡国国王重返阳间,谢了又谢,拜了又拜。洗面换衣,吃了早斋,钻入箱笼中,由猪八戒挑着,大摇大摆进了城。
海外宫楼如上邦,人间歌舞若前唐。花迎宝扇红云绕,日照鲜袍翠雾光。
陈玄奘下马,看着空荡荡的长街,回首问道:“悟空,日头这般好,为何街上空空荡荡的?”
“师傅,我寻个官差问问。”
孙悟空折返城门口,抓住守门将领低声问询。陈玄奘听不真切,眉头皱的愈发深。
“八戒,旁的都城繁花似锦,这乌鸡国的都城却如此萧条,想来是那妖怪做的孽。”
孙悟空尚未想好如何同陈玄奘解释,听他这样说,顺坡下驴。
“师傅,让您料中了。是宫里那位‘陛下’下旨,命百姓躲在家中,不许外出。”
“哦?”陈玄奘心头疑惑更浓,又问:“可知他为何这样做?”
“老孙不知。”孙悟空抓耳挠腮,嬉皮笑脸的说:“师傅何必问这么多?待我们见到他,便知为何。”
“也好。”
师徒一行行至朝门,扶着那还阳的皇帝站定,与阁门大使言:
“我等是东土大唐驾下差来,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今到此倒换关文,烦劳大人转达。”
青狮听闻唐僧师徒已到,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宣他们进来。”
皇帝随着师徒几人向大殿走去。行进多时,忍不住腮边堕泪。
“可怜啊!我苦心孤诣打下的江山,经营多年的社稷,竟被那全真道士阴了。”
“陛下切莫伤感,若走漏消息,恐会惊走那道士。”
陈玄奘放慢脚步,低声宽慰道:“我这几个徒儿本领高强。管取打杀妖魔,扫荡邪物。这江山不久便能重归你手。”
皇帝扯衣揩泪,压低帽檐,径直来到金銮殿下。
两班文武昨夜便得了信儿,一个个威严端肃,看似不动声色,实则余光一直偷瞟陈玄奘一行。
这身着袈裟的和尚不是陛下,另外三个更是连人形都没有。
看来瞧去,唯有那头戴斗笠,身穿半旧僧袍的汉子,身形与陛下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