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则趁机仔细观察着会议室里的情况,尤其是陈绍身后那个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青年。
他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指关节粗大,手掌边缘能看到明显的厚茧,眼神锐利如鹰,时刻扫视着我们。
资料上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不知是没查到,还是他仅仅是个不起眼的保镖。
陈绍翻阅着材料,头也不抬地问道:“王兵,见你这么有诚意,我就明说了,这是什么意思?”
王兵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陈董,您也知道,我们青锋会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实在是遇到了难处,才冒昧前来,希望陈董和六联帮能施以援手,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
陈绍闻言,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青锋会?李元彪我倒是有过几面之缘。当初六联还没完全起来的时候,我还找他谈过合作,可惜啊,他抓着手里那点项目不放,不屑跟我们联手。怎么,现在他走了,你们倒主动把这些项目拿出来了?这…不合你们青锋会以前的规矩吧?”
王兵面不改色:“陈董,时过境迁了。现在青锋会由我话事,这些项目已经和会里的兄弟们商议过了。与其让给那些不相干的小公司,不如我们两家强强联手,一起开发。这对六联帮拓展这方面的业务,也是好事。”
陈绍放下材料,身体靠向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变得深邃:“王兵,你知道你提出‘联手’,意味着什么吗?”
王兵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定:“我知道。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果可能,青锋会愿意整体加入六联帮。这样,手下的兄弟们也能保住饭碗,项目也能继续下去。”
“并入六联帮?”陈绍挑了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要想清楚,进来了,就只能从最底层做起。你们不再是合伙人,而是马仔。这身份,天差地别。”
王兵淡然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决绝:“陈董觉得我现在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我还年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知道手下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眼下看来,这是最现实、也是最稳健的出路了。”
陈绍听完,忽然将资料往桌上一放,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脸上的皱纹都堆叠起来:“哈哈哈…好!王兵,我记住你了!难怪你这个年纪就能坐上会长的位置,有魄力,懂进退!我喜欢!”
“那陈董的意思是…?”王兵谨慎地追问。
陈绍收敛了笑容,摆摆手:“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六联帮是股份制,规矩得守。公司里不兴说这些,这样吧,明天,明天你到宗堂来,我把几位董事都请来,咱们再一起商议,你看如何?”
王兵立刻应道:“好的,一切就按陈董说的办。”
陈绍站起身,显得十分热情:“好!那我送送你们。”
我们三人也赶忙起身。
陈绍亲自将我们送到电梯口,那个冷面青年也一言不发地紧随其后。
电梯门合上,缓缓下降。
一出六联有限公司的气派大门,我忍不住低声问王兵:“兵哥,你觉得陈绍会同意吗?”
王兵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看向身后的大楼:“哼,不愧是省城第一大帮的坐馆。这老狐狸,八成是想探我们的底。他身为最大董事,怎么可能没有决定权?我看,晾我们一天,就是要好好查查我们的底细。”
“那怎么办?”我有些担忧。
“没事,”王兵吐出一口烟圈,显得很镇定,“我们这次是真心实意来谈合并,家底都摊开了,随便他怎么查。反而显得我们坦诚。”
我点了点头。
走出商业区,一眼就看到了李晓生。
他居然真的盘腿坐在路边,面前摆着那个破碗,行李就放在身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碗里竟然已经多了几个硬币和几张零散纸币。
看来这“行业”效益确实不错,虽然远不如替社团办事的混混来钱快,但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
王兵喊了一声:“晓生,走了!”
李晓生立刻敏捷地收拾好碗和钱,背起行李跟上我们。
来到地下车库,李晓生看着我们走向那辆豪华轿车,眼睛顿时亮了,啧啧称奇:“卧槽!你们真混成上流人士了啊?这车!”
王兵得意地拍了拍车顶:“怎么样?羡慕吗?”
李晓生疯狂点头。
王兵大手一挥:“跟着哥好好干,保你以后也能开上!”
我在旁边毫不留情地拆台:“晓生哥,别听兵哥吹,这车是租的,一小时五百多块呢!”
王兵脸上的得意瞬间垮掉,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我笑着帮李晓生打开后备箱,让他把行李放进去。
四人坐进车里,李晓生好奇地问:“现在我们去哪儿?”
王兵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