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巷口残阳如血。素锦与萧若风对峙而立,两人影子被夕阳拉长,交错叠在青石板上。知鹤抱臂站在素锦身后,雷梦杀倚着墙,柳月默默退到廊柱旁,袖中手指无意识摩挲扇骨。
萧若风耳尖泛红,嗓音微哑说道:“话,我会带到。”
他垂眸避开素锦灼灼目光,拇指不自觉地蹭过剑柄雕纹,掌心渗出细汗。
素锦忽然轻笑一声,广袖滑落手腕,露出半截缠着金丝的银镯“多谢。”
她突然上前两步,绣鞋踩过满地碎纸屑,停在萧若风咫尺之外。知鹤倒吸一口冷气,雷梦杀和柳月眼中惊讶。
萧若风愣住说道:“姑娘……?”
他脖颈泛起薄红,视线慌乱间扫过素锦发间簪花,喉结滚动。
素锦抬手虚点他胸口,指尖未触即收,语气如雪落深潭“你患有寒症,有些严重。”
萧若风嗓音沙哑说道:“是,姑娘医术高明,说对了。”
他右手死死按住左腕,试图压住经脉中躁动的寒气,指节青白。
素锦退后两步说道:“手伸出来。”
她广袖一甩,碎纸随气流盘旋而起,宛如纷扬的雪。萧若风怔怔抬手,腕间经络隐现青紫。
素锦两指扣住他脉搏,瞳孔泛起淡金涟漪“能治。”
她骤然松手,萧若风踉跄半步,被雷梦杀一把扶住。
知鹤惊呼:“姐!”却被素锦一个眼神制止。
萧若风抓住素锦袖角又慌忙松开,掌心寒霜凝结成冰晶说道:“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他眼底燃起星火,又迅速黯淡,仿佛不敢奢望这缕微光。
素锦说道:“能,不过代价有点大。”
萧若风拾起冰晶攥在掌心,任由刺痛蔓延说道:“不瞒姑娘,在下这寒症已经有了很多年了,见过的大夫都说根治不了,若姑娘真的能治好我,什么代价都可以。”
他脊梁挺直如枪,寒气却从七窍丝丝溢出,在暮色中凝成白雾。
素锦忽然嗤笑说道:“我是说我的代价有点大,不过我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雷梦杀着急的说道:“素锦姑娘,你说真的,不是骗我们吧?”
知鹤猛拽素锦胳膊,上前一步:“喂,我姐姐说能治就是能治,你以为谁都想你们啊,尾随良家妇女,不怀好意!”
她耳垂通红,却梗着脖子瞪向柳月,后者尴尬地别过脸,折扇“啪”地合拢。
素锦说道:“若你信的话,可以来找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得提醒你——堵不如疏,大禹治水可知,疏为上策,堵为下策。寒症发作时,你内力压制,让体内的寒气无法排出体外,堵塞筋脉,是为下策,长此以往,寿数有碍。”
她身影渐远,知鹤回头瞪众人一眼,跟着甩袖小跑离去。
雕花木窗半开,一缕金线穿透檐角风铃,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光斑。屋内药香氤氲,案几上摊着一卷泛黄医书,书页被风吹得簌簌轻响。萧若风立于廊下,玄色衣袍沾着晨露,袖口隐约露出昨夜试药时震裂的旧伤。他紧攥药单的手指关节发白,目光始终落在屋内那道慵懒倚着门框的人影上。
喉结滚动,拱手时袖中暗袋渗出一丝血迹说道:“前几日姑娘说我的病能治,不知何时可以为在下医治。”
他垂眸避开素锦审视的目光,余光却瞥见她腰间配剑的银穗正随晨风轻晃,仿佛下一刻便会化作夺命的暗器。
素锦广袖轻抬,药单如枯叶般飘落对方掌心,声线清冷如雪说道:“治疗需要三个月,这张单子你拿好,上面是注意事项和忌口。”
她未抬眼,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案几边缘的裂痕,仿佛在把玩一场生死棋局。阳光掠过她睫羽,在眼下投出一片淡青色阴影。
萧若风接住药单时触到她袖口银线刺绣,如触电般缩手,耳尖泛起薄红说道:“姑娘早就知道我会来?”
他展开药单,目光扫过“禁酒、避寒、不可运功”等字迹,笔锋凌厉如刀,竟与那日秋水榜碎屑中的狂草一模一样。
素锦忽抬眸,眸中金芒如星火乍现,刺得萧若风踉跄后退半步说道:“你若想死,是活不到现在的。”
她冷笑一声,袖中滑出一枚青铜针匣“咔”地扣在案上,针尖寒光映出萧若风额角细汗。晨风骤停,帘幔僵垂如石。
萧若风攥紧药单躬身到底,衣摆扫落阶前银杏叶,叶片脉络清晰如他掌心血线“多谢姑娘。”
素锦忽然逼近两步,绣鞋碾碎一片落叶,声调陡然软如春潭说道:“从明日开始,可以吗?”
萧若风后喉间压抑着咳嗽:“可以……不过我想请二位姑娘住到我府中,方便姑娘为我医治。”
素锦忽轻笑出声,指尖挑起他下颌强迫对视,眸中讥诮与慈悲交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