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停顿片刻,瞥见帝君指尖攥紧玉佩,试探道:“是……不过帝君,小仙想问,您怎么这般轻易应了昭仁公主?两万年成上仙,只有当年的墨渊上神……”
东华帝君骤然收掌,玉佩撞在窗棂上发出脆响。他转身倚坐桌边,烛光将侧脸映得半明半暗):“她像瑶光。”
手指无意识摩挲袖口金线绣纹“尤其是那副倔强坚定的模样……一模一样。”
司命垂首不敢直视,轻声:“瑶光上神……若还在,的确会收这孩子。”
东华帝君闭目靠向椅背,喉结微动):“素锦族是瑶光座下部曲。如今这小丫头要复仇,要重振族群,和当年的瑶光又有何区别?”
司命抬头惊见帝君眼底波澜,小心开口):“您今日赐宫传艺,莫非是……”
东华帝君淡淡的:“如今瑶光的三十六部战曲如今无人带领,素锦是英烈之后,父母族人都跟随瑶光一起赴死,若是瑶光还在,我想她会选这小丫头的,现在素锦自己也有这个心思,本君何不帮她一把呢。”
司命躬身退至门槛,又回头:“小仙这就去禀天君。”
东华帝君背身摆手,紫袍广袖如云垂下):“顺路……把这个玉佩,让她得了空去瑾瑜宫看看。”
大皇子宫中
大皇子说道:“你知道素锦去哪儿了吗?”
乐胥(大皇子妃)说道:“小孩子,应该出去玩了吧,我让人去找找。”
大皇子说道:“哼,不用找了,刚刚司命来传了帝君的话,素锦以后让我们不用管了,日后在太晨宫学习,帝君将栖霞宫赐给了她,还让我们以后不要去打扰她。”
乐胥说道:“什么?怎么会?帝君他……”
大皇子说道:“你从来没把素锦放在心上,有了身孕之后更甚,不然能有这一出吗,你呀。”
一万年来素锦每日勤加修炼,每日不是太晨宫和瑾瑜宫的藏书阁,就是在自己宫里练习。栖霞宫里就她一个人,也没人打扰她,一度让人忘了天宫里还有她这个人一样。
高耸的玉架蔓延至穹顶,古籍堆积如山,烛火在青铜灯台上摇曳,投下细长阴影。素锦蜷坐在角落,发丝沾满灰尘,手指冻得通红仍紧攥书卷。
寒玉床榻上铺着单薄衾被,窗棂缝隙透进的风雪在地面结出冰霜。墙角铜炉灰烬已冷,墙上挂着的东皇钟缩小模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素锦在藏书阁抄录《上古秘典》时,墨汁滴落裙摆凝成冰晶;
寒冬夜半,栖霞宫院中舞剑,剑锋划过积雪发出刺耳鸣响。
为领悟“破云诀”,她连续三月不眠,眼底血丝如蛛网蔓延,直至某日吐血昏厥,掌心经脉寸断仍死死攥着剑柄。
司命星君瞥见栖霞宫,叹一句“疯魔了”,却在门外放下疗伤丹药。
仙娥闲聊时笑称“昭仁公主怕是修成石头了”,瑶池宴上再无人提及她的名字;
夜华太子出生那日,九重天钟鼓齐鸣,唯有栖霞宫紧闭大门,素锦在屋内用剑尖在地上刻下“仇恨未雪,何以为贺”;
千年一度的蟠桃盛会,素锦缩在藏书阁顶层,啃着硬如岩石的辟谷丹,听着远处仙乐缥缈。
素锦白衣染尘,发梢沾着闭关室的檀香气息,快步走出鎏金殿门。东华帝君倚在殿内玉座上,目光穿透窗棂落在她背影上。廊外石柱旁,司命抱着玉简躬身行礼,连宋抱臂斜靠栏杆,腰间玉佩随笑意轻晃。
素锦驻足转身,袖口隐约露出修炼时磨破的血迹,颔首行礼:“帝君,接下来素锦需要闭关,这段时间不会过来了。”嗓音沙哑却稳如磐石
东华帝君未抬眼,玉诀突然裂开细纹,又骤然收手攥紧):“不错,快到上仙了,比我想象的要快。”停顿半息,补一句“去吧……”似叹非叹“莫急。”
素锦指尖微颤,低头掩去眸中波动:“多谢帝君。”退至门槛时悄悄瞥向殿内,正对上帝君抬起的眼睑——他目光如霜雪掠过她,又瞬息归于淡漠
司命疾步上前,袖中滑落一卷命簿,躬身时眼角泛起敬意:“见过公主。”
连宋忽然闪身挡住素锦去路,扇骨“唰”地敲在掌心,挑眉戏谑:“素锦丫头,今天倒是难得碰见!这浑身药香……伤的不轻啊,你这是回宫吗?还是说,又要往瑾瑜宫跑?”
素锦侧身避让,广袖拂过连宋衣摆,神色如冰:“是,三殿下是来找帝君的吧,素锦还有事,先告退了。”
素锦走了后,连宋说道:“这小丫头,对自己倒是够狠。”
司命说道:“公主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连宋说道:“是啊,刚刚闻到她身上的药香了,我那有一些上好的伤药和祛疤的药,改天给她送过来。”
司命说道:“暂时不用了,我看公主快突破上仙了,从前她一般不会主动找帝君,今天特意去见了帝君,应该是要闭关了。”
连宋说道:“她才一万岁,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