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那句石破天惊的“是你!”,以及他随后干脆利落的认输退走,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湖中,在正教群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余波久久不息。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向铁索桥上的“周伯通”,惊疑、探究、敬畏……种种情绪交织。
此人究竟是谁,竟能让凶威赫赫的任我行仅出一招便低头让步?
定闲师太双手合十,越众而出,朝着桥上的身影深深一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慨与真诚:
“阿弥陀佛。这位少侠,贫尼在此多谢少侠对恒山派的再造恩情。
此恩重于泰山,恒山上下没齿难忘,无以为报,只能早晚三炷清香,祈祝少侠平安顺遂,多福多寿。”
她武功虽非绝顶,眼力却老辣。此人武功路数古怪难辨,但身形动作间那份朝气与灵动,绝非垂暮老者所有。
她心中亦是骇然,不知江湖何时悄无声息地出了这样一位惊世骇俗的年轻高手。
“周伯通”——也就是令狐冲——在桥上随意地摆了摆手,声音刻意保持着疏离:
“师太言重了。在下出手,并非为了恒山,而是倾佩宁掌门的高风亮节,不忍见她被魔教妖人逼迫。”
他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岳不群、余沧海等人,继续道,声音清朗,传遍山谷:
“若这江湖上,多几位像宁掌门这般光明磊落、勇于担当之人,魔教又岂会有什么可乘之机?内耗不休,才是自取灭亡之道!”
这话如同无形的鞭子,抽在不少人心上。
方才推诿退缩之辈,个个面现惭色,或低头或侧目,不敢与那看似癫狂实则目光如电的汉子对视。
岳不群面色不变,青衫微动,上前一步,温言道:
“少侠武功通神,侠义为怀,岳某佩服。
不知少侠可愿留下姓名师承,也好让我等知晓,今日是哪位高人仗义出手,五岳派同感大德。”
他语气虽谦和,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与忌惮。
此人的存在,完全超出了他的算计。
令狐冲哈哈一笑,笑声在峡谷中回荡:
“姓名不过俗物,何足挂齿!江湖路远,诸位,告辞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如一只巨大的飞鹰,从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上腾空而起,直扑对面陡峭的山崖。
只见他足尖在几乎垂直的崖壁上几点,身影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峰峦之间。
这一手登峰造极的轻功,再次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悬空寺深谷,宽逾数丈,大…这位大人物竟如履平地!”陆大有张大了嘴,喃喃自语。
岳灵珊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激动不已,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拼命憋着。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长宣一声佛号,打破了沉寂,“既然任教主已退,当务之急是接应定静师太回山。以任教主身份,当不至于食言。”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收敛心神,准备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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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脚下,古道旁。
任盈盈快马加鞭,鬓角微湿,终于见到了正挟持着定静师太缓步下山的任我行一行人。
“爹!”
她飞身下马,冲到任我行面前,美眸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任我行眉头一皱,语气带着不悦:“盈盈?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黑木崖吗?”
“爹,我担心您!”任盈盈拉住父亲的衣袖,“我怕您和他……起冲突。”
“哼!”任我行甩开手,怒气隐现,“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你若真孝顺,就不该让那小子屡次三番与我作对!”
他盯着女儿,语气忽然变得深沉:“盈盈,你若真为爹好,就想办法把令狐冲那小子给我弄上黑木崖。
权力、地位、还有你,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
此等人才,若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看着父亲气冲冲却又难掩一丝挫败的样子,任盈盈心中明了,爹爹此番在恒山,必定是吃了瘪。
只是不知,那个让她又气又想的“登徒子”,今日是否在场?又扮演了何种角色?
她按下心中纷乱,转向一旁神色平静的定静师太,微微一礼:“盈盈见过定静师太。”
“阿弥陀佛,任大小姐客气了!”
任我行冷哼一声,挥挥手道:“师太,你可以回去了。
若非担心重蹈当年十长老的覆辙,老夫也不屑于用这等手段,为难你一个出家人。”
定静师太双手合十,面色无悲无喜,声音平和:
“任教主,千古兴亡多少事,不过转头成空。
纵使一统江湖,又能如何?百年之后,不过一抔黄土。
今日阁下也见到了,正教之中,亦有如‘周伯通’这般隐世高手,江湖水深,阁下又何必执着于称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