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苏知知想要去千里外的西北。
且不说浑邪人和铁勒汗人来势汹汹,西北路途遥远,气候苦寒,冰雪封路。
在路上就可能出事。
裴凌云有私心,他终于走到这个位置,不愿意看女儿千里迢迢地受苦冒险。
他只想让知知从此以后都快乐地活着,把天下最好的东西给她。
可苏知知的脾性里有一股倔劲。
她不想做的事情,也许能被劝着做一点,比如小时候写字、后来去书院。
而她想做的事情,一旦决定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比如她非要看自己看秘籍学鞭子,比如她非要去武学馆。
苏知知:“我和阿澈说好了,我会去救他的。”
裴凌云:“大齐有千军万马,不差你一个去救。”
苏知知:“多我一个,也许就能多救一个!”
知知大了,是个大姑娘了,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不再是那个会缠着爹娘抱抱的小丫头了。
可裴凌云眼中,知知永远都还是火烧羊屁股、满山采野果的孩子。
永远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放心不下。
慕容棣在席间,开口道:“此次我也打算去,我已经和师父说好了,一同去西北。”
秦老头颔首,故意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
“我多年没去过西北了,上回你们去的时候,我和小弟在京城挖土呢,这回我就当故地重游了。”
秦老头的话落音,秋锦玉也直接说了:
“知知要去的话,那我们大家一去,走到哪里都不怕。我们虽然不再是江湖中人,但江湖上的道义还在。
阿澈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没法坐视不管。”
一桌人都点头。
苏知知底气更足了:“对,我们一起去帮阿澈。”
然后还小声说一句:
“爹不讲理,那就不理爹了。”
裴凌云:……
裴凌云只觉得他的头更大了。
知知这么倔的性子,有一半就是被村民们给惯出来的。
裴凌云回头悄声跟伍瑛娘这么说。
伍瑛娘似笑非笑地看夫君:
“那另一半是谁惯出来的?”
裴凌云不说话了。
晚上的时候,苏知知去裴府和裴姝住。
裴凌云批完了奏折之后,又去裴府找知知。
等他到裴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裴姝出来,跟他说:“知知累了,已经睡下了。”
夜深寒重。
裴凌云叹了口气,露出几分无奈的笑:
“阿姐,我终于知道爹娘当初照顾我们姐弟四人不易了。”
裴姝:“你当年算是让娘省心的了。我和璇儿让娘操心不少。”
裴凌云:“我听棣儿说,他也要去西北,阿姐不担心么?”
裴姝似是早猜到他会这么问:
“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自然担心。可他都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怎能拘着他们?”
裴姝给裴凌云倒了杯温茶:
“瑛娘呢?”
裴凌云:“她也累了一日,我让她先歇,我来劝知知。”
裴姝摇头:
“我的二弟这般聪慧,怎么不明白?知知的性子比璇儿还硬,劝不回头的。“
裴凌云沉默。
裴姝清凌凌的眼像夜里的星:
“凌云,我们都知道沙场无情,谁都可能出事。你不想让知知去,因为知知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不会原谅自己。可你有没有想过——”
裴姝语气稍顿,压下眼里一层碎光,
“知知同薛澈约定好了,若是薛澈真出了事,而知知没能去,知知也会后悔会怨恨一辈子。”
裴凌云突然抬头看裴姝。
裴姝对弟弟漾开浅浅的笑,笑得温柔:
“凌云,我们老了,可我们都年少过,你明白我的意思。”
裴凌云瞳孔微缩,握紧了手里的温茶。
清亮的月光在长城铺了一片。
满地都盖了一层柔纱。
裴凌云踏着柔纱回宫了。
回到寝殿的时候,殿内的灯已经灭了。
侍女在门口道:“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
裴凌云轻手轻脚的进去,没让宫人点灯。
可他刚坐上床,伍瑛娘就翻身过来,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
他身上带着外面夜里的寒气,伍瑛娘身上却很热。
裴凌云轻声:“怎么还没睡?”
帐内传出伍瑛娘低低的笑声:“我在等某人铩羽而归。”
裴凌云与伍瑛娘相拥,有些自嘲道:
“你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