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半倚在软枕上,满头银丝松松挽着,她老了许多,病容显得很憔悴。
可那双眼睛依旧温和清亮,见他们进来,便缓缓绽开一个慈爱的笑。
“皇祖母。”秦湛上前行礼,声音比方才柔和许多。
“太后娘娘。”言萝也跟着福了福身,目光落在太后枯瘦的手腕上。
太后比过年之前见面的时候,更瘦了。
那串常年戴着的翡翠佛珠挂在手腕上,显得空荡荡的,随时会滑落下来。
“阿萝来了?”太后朝她招手,声音虽弱,却带着熟悉的亲切,“快过来让哀家瞧瞧,你这丫头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言萝乖巧地凑近,太后冰凉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太后的手干燥的像枯叶。
言萝努力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没高多少,但太后娘娘瞧着精神比从前更好了些。”
太后低低笑起来:“你这孩子,惯会哄人。”
她说着,目光却转向秦湛,佯装责备:“方才在外头训斥太医了?哀家都听见了。”
秦湛薄唇微抿,眸色沉了沉:“例行训斥,以免他们不上心。”
“哀家的身子骨,自己清楚,”太后拍了拍言萝的手背,“七十有三,已经是老天爷赏的福气了,你若为难太医,倒叫哀家走也走得不安生。”
言萝下意识攥紧了太后的手指:“太后娘娘别胡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太后却笑着摇头,目光在她和秦湛之间转了转。
“若说还有什么念想,”她故意顿了顿,声音温和慈爱,“便是想亲眼瞧瞧你们两个定下亲事来,湛儿这孩子从小冷情,唯独对你不一样。”
言萝险些栽倒。
躲过皇后娘娘的撮合,躲不过太后娘娘。
秦湛低沉的嗓音在身侧响起:“皇祖母,阿萝并无此意,我更不会强迫。”
言萝一怔,余光看向他,正撞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那双总是凌厉的薄眸此刻漾着温软的光,像化开的墨玉,专注又克制地笼着她。
言萝心下顿了顿,默默地别开脸去。
太后愉悦的轻笑:“罢了罢了,不逗你们了,能看见你们这般要好,哀家也放心了。”
不一会,素芳嬷嬷进来了。
她只比太后小六七岁,如今也是头发斑白的老人家。
看见她手里端着热茶,言萝立刻伸手:“交给我吧,素芳嬷嬷,你歇着。”
素芳嬷嬷笑的和蔼亲近:“太子殿下和灵女大人常来就好了,每次你们来,太后娘娘都能高兴好几天。”
太后看向素芳:“哀家让你去探望皇帝的身体,他如何了?”
这母子俩,同样缠绵病榻。
不过皇帝的身体倒很奇怪,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忽然一下子又病倒了,来回折腾。
太后自己病的严重,也没忘记担心自己的孩子。
素芳嬷嬷叹口气。
“奴婢去的时候,皇上还是昏昏沉沉的样子,不过喝了药,倒也清醒了片刻,奴婢恰好听见皇上催促小太监,让太子殿下尽快为他办成那件事。”
太后疑惑地看向秦湛:“皇帝要你做什么?”
秦湛脸色有些淡漠:“没什么,一些朝政上的小事。”
言萝又陪着太后说了会话,但太后精神不佳,很容易疲惫,故而没坐一会,言萝就和秦湛先告辞出来了。
站在宫道上,秦湛问言萝:“方才可看见了周围的黑白无常?”
言萝摇头:“没有。”
秦湛便沉吟分析:“看来皇祖母不会突然的离世,应当还有一阵子,阿萝,这些天可不可以经常来宫里陪陪她?我政务繁忙,抽不开身,有你陪她说话,她肯定会高兴。”
言萝眯起眼睛。
“你以前对家人可没这么上心。”
“不是你教我的吗?既然用了七皇子的身体,就要对他们好一点。”
言萝哼的一声走远了:“我得考虑考虑,你先说给我什么好处。”
秦湛笑道:“你想要什么,金银玉器,还是翡翠珠宝?”
“我要……等我想到了告诉你,先算你欠我的。”
“好。”
长宁宫内,素芳嬷嬷伺候太后喝了药。
太后放下药碗,严厉的眼神看向她。
“你方才是故意在萝儿那丫头面前说的这番话。”
如果素芳嬷嬷不说,谁知道皇上催促秦湛做什么?
而秦湛不想提,看那表情,多半说出来的事会让言萝不高兴,秦湛维护小姑娘的心思,才故意不说的。
素芳嬷嬷颤颤巍巍跪下。
“什么都瞒不过太后娘娘慧眼,是老奴犯错了。”
“你到底为什么?”
“当年皇上为太子殿下定了门亲事,太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