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王景换下了一身奢华的宴饮袍服,穿上了一件宽松的常服,正坐在书案后,品着一盏上好的大红袍。
白日里的那点嚣张和得意,已经沉淀下来,此刻的他哼着小曲,心神愉悦。
在他看来,东市的乱局,已经接近尾声。
余瑾已经山穷水尽,皇帝也表明了态度。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那些愚蠢的贱民,耗尽最后一点耐心,然后,就是他收网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他的贴身管家赵普,未经通传,便推门而入。
赵普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王景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下人这般失了规矩的模样。
“何事如此惊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赵普快步走到书案前,噗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地说道:
“侯……侯爷!出大事了!”
“西市……西市的富贵粮行,一刻钟前,被人给砸了!”
王景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
“砸了?”
赵普咽了口唾沫,将刚刚从市井卫那里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是……是的!铺子里的东西,被砸了个稀巴烂!周福和另外三个伙计,被人……被人打成了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郎中说……说就算救回来,恐怕也得落下终身残疾……”
王景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人抓到了吗?”
赵普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没……没有……据说是十几个蒙面人干的,打完人就跑了。听……听侥幸醒过来的一个伙计说,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嘴里……嘴里一直在咒骂您,说……说您是……”
赵普不敢再说下去。
王景的眼中,已经燃起了骇人的怒火。
他缓缓地将茶杯,放回桌上。
“他们……可曾抢走了粮食?”
“没有!”赵普立刻回道,“一粒米,都没有少!他们……他们就是冲着打人、砸店去的!”
“好……”
王-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好一个……下马威啊。”
他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民怨了。
这是挑衅。
是那些他视之为蝼蚁的贱民,对他这位堂堂的云安侯,发出的第一封,用鲜血写就的……战书!
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愤怒,如同一座火山,在他的胸中轰然爆发!
“砰——!”
那只名贵的汝窑茶杯,被他狠狠地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赵普吓得浑身一哆嗦,将头死死地磕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书房内,一片死寂。
只能听到王景那变得粗重无比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他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赵普。”
“奴才在!”
“天一亮,你就亲自去一趟京兆府。”
“告诉府尹沈宽,让他给本侯一个交代。”
王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沉沉的夜色。
“让他……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把整个京城的翻个底朝天,也必须把这些行凶的杂碎,给本侯……一个一个地,全都揪出来。”
“本侯要让他们知道,激怒一头狮子的下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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