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其君臣离心离德,将帅失和掣肘,国力在内耗中日益衰微。
如此,赵国方能不攻自溃,为我大秦东出函谷,扫清这最大的障碍。
联燕伐赵,非但不能速亡赵国,反会助其苟延残喘,乃至促其短暂凝聚,此乃南辕北辙,与吾之谋背道而驰。”
闻言,谋士们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相邦烛照万里,明见毫厘!”
一位长须谋士此刻躬身附和,接着补充道:“燕国僻处苦寒北疆,兵弱国贫,甲胄不全,粮秣不继。纵使与其结盟,其力有限,反需我秦军主力承担伐赵重任,徒耗我大秦粮秣兵员,劳师糜饷。
燕王此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无非是想借我大秦之威,为其报那昔日被赵欺凌之私仇,彼则坐山观虎,妄图坐收渔利罢了,其心可鄙,其行可诛。”
“正是此理!”
吕不韦重重点头,继续道:“吾意已决,盟燕伐赵,断不可取。
然燕王使者尚在驿馆翘首以盼,心存妄想。如何婉拒,方不失我大国邦交之礼数?更要堵住其口舌,令其虽心有不甘,却又哑口无言,徒呼奈何?诸卿可思得良策?”
谋士们闻言,纷纷捻须蹙眉,陷入沉思。
有人提议以秦国正在全力修建水渠,民夫征调,粮秣汇集,国库倾注,实无力东顾兵事。此乃务实之困,燕使纵有怨言,亦难强求;
有人建议遣使斥责燕王背信弃义,破坏诸侯安宁,以义正辞严压之,使其理亏而退;
也有人主张虚与委蛇,允其考虑,实则拖延不决。待其耐心耗尽,自然离去……
暖阁内,一时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就在谋士们各抒己见之际,侍立在下首、一直凝神静听的甘罗,眼中骤然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燕王求盟的急切、相邦拒盟的老辣、赵国新君根基的虚浮……这些错综复杂的讯息在他机敏的脑海中飞速碰撞、分解、重组、推演,一个大胆而精妙的计划迅速成型。
他清楚,这绝非仅仅只单纯解决燕国结盟的麻烦,这更是他苦苦等待的契机。一个能真正展现他纵横捭阖之才,为自己在秦国庙堂、在相邦面前,乃至在那位深居章台宫的少年秦王心中,奠定根基的绝佳机会
瞬息之间,甘罗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激荡,整了整衣袖,越众而出。
他走到厅堂中央,对着主位上的吕不韦深深一躬,起身时,声音清朗而有力,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议论:
“相邦容禀!”
闻听此言,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惊诧的、审视的、不屑的、好奇的,齐刷刷聚焦在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舍人身上。
吕不韦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他放下陶杯,开口道:“甘罗?你有何言?”
甘罗挺直背脊,目光灼灼,毫无惧色地迎向吕不韦的视线,朗声道:
“相邦高瞻远瞩,洞悉燕赵之弊,小子深为叹服。联燕伐赵,确如相邦所言,遗祸匪浅,非上上之策。”
他微微一顿,语锋陡然一转,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与自信:“然小子甘罗,有一计,愿请命出使赵国。此策非但可化解燕国之局,更能使我大秦不动刀兵,不折一卒,便坐收赵国数城之地。”
此言一出,厅堂内顿时响起一片极低的哗然。
所有目光,包括吕不韦那带着审视与探究的眼神,都聚焦在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身上。
不费一兵一卒便得赵城池?简直是天方夜谭!谋士们脸上写满了荒谬与难以置信。
出乎意料,吕不韦并未嗤笑或斥责。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案几上,十指交叉置于颌下,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审视,有惊奇,更有一丝被撩拨起的浓厚兴趣。
“哦?”
他拖长了尾音,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不费一兵一卒而得赵城池?口气确然不小。甘罗,你且细细道来,本相洗耳恭听。”
那姿态,分明是认真倾听,却也隐含着一份沉甸甸的考验。
感受到吕不韦的关注,甘罗精神大振,思路愈发清晰流畅,侃侃而谈:
“禀相邦,诸公。燕王惧赵,故而求救于秦,欲借我秦国虎威以自保。此乃其情急怯懦、势穷力孤之明证。
至于赵国,其眼下最大的软肋何在?不在外敌环伺,而在新君赵偃得位不正,根基虚浮。
邯郸城内,宗室旧臣暗流涌动,廉颇被逐,军心涣散未附。
他此刻最畏惧者为何?非是燕国那点疲敝之卒,亦非我秦国一时之攻伐,乃是其国内有变。是惧那些宗室、勋贵、宿将借外患之机陡然发难,掀翻他那刚刚窃取的权柄。”
甘罗稍作停顿,让众人消化他的判断,随即抛出核心:
“而燕国,同时也是赵偃心头一根刺。燕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