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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书库 > 大秦哀歌 > 第465章 风雪埋忠

第465章 风雪埋忠(1/2)

    就在那怒焰即将吞噬理智的边缘,他的目光,触及了使者身后甲士已然半出鞘的冰冷剑锋。

    那一点寒光,如同一盆来自邯郸深宫的冰水,兜头浇下。

    赵国……已经不再是那个他熟悉的、值得为之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赵国了。

    此时廉颇眼中的火焰,骤然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死寂与灰败,那是一种心死如灯灭的苍凉。

    所有的愤怒、辩解、不甘,都在这一瞬间凝固、粉碎、化为齑粉。

    他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背景。他异常艰难地站起身,身躯仿佛瞬间佝偻了几分。

    他缓缓转身,走向帅案旁。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取下了悬挂在帐壁上那枚象征着赵国最高军权的青铜虎符,接着,他又拿起案头那方陪伴了他半生、棱角已被磨得圆润的上将军印信。

    廉颇一步一步,双手托着这代表一切过往功勋与当下耻辱的沉重之物,走向乐乘。

    在乐乘面前,廉颇停下。

    他没有看乐乘,目光空洞地穿透了他的身影,投向帐外那片被风雪搅动的、白茫茫的虚空。

    然后,他双手向前一递。

    动作干脆,别无他言。

    乐乘被这巨大的转折弄得有些失措,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双手接住。

    虎符和印信入手,沉甸甸的,带着廉颇手掌的余温。

    交接完成,帅帐内陷入一片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廉颇猛地转身,他不再看使者,不再看乐乘,甚至不再看一眼这个他守护了不知多少日夜的帅帐。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帐口,那背影显得无比孤独,无比苍凉。

    他没有带走案头的竹简,没有带走地图,甚至没有带走那半碗凉粥。

    唯一带走的,是他腰间那柄跟随他征战一生、饮过无数敌寇鲜血的佩剑,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与荣耀。

    沉重的帅帐帘子在他身后落下,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帐内,使者毫无波澜地收好帛书,嘴角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乐乘捧着那沉甸甸的权柄,望着剧烈晃动的帐帘,眼神复杂至极,掺杂着得偿所愿的悸动、对未来的茫然以及对老帅背影深刻的悲悯。

    帐外,风雪正急。

    廉颇刚踏出帅帐,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扑打在他脸上,他步履未停,径直走向不远处亲兵牵来的那匹同样苍老的战马。

    “上将军!廉老将军!留步!廉公!”几声急促而饱含悲愤的呼喊从侧旁传来。

    廉颇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只见几名身披铁甲的偏将,不顾风雪,快步冲到他面前,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满脸虬髯,双目赤红,“噗通”一声单膝跪在雪地里,声音嘶哑哽咽:“上将军,你不能走啊,雁门关离不开你,赵国更离不开你。”

    另一名年轻些的将领也急声道:“是啊,将军,这分明是邯郸城里那群奸佞构陷,将士们谁人不服你?谁人不知上将军一片丹心。我们……”

    “我们……大不了……”

    那虬髯偏将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后面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

    “住口。”

    廉颇猛地一声暴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深沉的悲怆,瞬间压过了风雪声。他凌厉的目光扫过跪地的将领,那目光中已无怒火,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与不容亵渎的决绝。

    他缓缓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凌砸落:

    “老夫廉颇,为赵国披坚执锐,征战一生。忠义二字,铭刻于心,融于骨血。

    岂能……岂能听尔等后辈,说出那‘大不了’三字?”

    他的目光穿透风雪,仿佛看到了邯郸城的宫墙:“老夫宁愿背负这污名,身死异乡,也绝不容赵国之军,因我廉颇一人,而沾染半分忤逆与叛乱之名。

    那才是真正的……亡国之兆。”

    话音落下,再无半分犹豫。

    廉颇不再看那些悲愤欲绝、欲言又止的将领一眼。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依旧矫健,却带着一种英雄末路的苍凉。

    老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决绝与悲怆,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嘶。

    “驾!”

    一声断喝,廉颇猛夹马腹。

    老马奋起余力,载着它孤独的主人,一头扎进了漫天狂舞的暴风雪之中。

    那几个偏将跪在雪地里,望着那迅速被无边风雪吞噬的、决绝而孤独的模糊身影,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冰雪,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风声更加凄厉地呼啸,仿佛在呜咽着送别。

    乐乘不知何时也掀帘走了出来,站在帅帐门口,捧着虎符印信,望着廉颇消失的方向,风雪模糊了他的面容,也掩盖了他眼中更加复杂难明的神色。

    风雪更急,茫茫天地间,廉颇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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