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蜷缩在墙角，单薄的麻衣抵不住腊月的冷，手指早已冻得青紫。他盯着掌心半块发霉的窝头，喉结滚动，却舍不得咽下最后一口。
“砰！”
柴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林浩裹着狐裘踏进来，靴底碾碎地面积雪，咯吱作响。他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手里提着灯笼，昏黄的光映出林轩惨白的脸。
“果然在这儿。”林浩嗤笑一声，抬脚踢飞林轩手里的窝头，“偷了家族灵石的贼，也配吃饭？”
窝头滚进泥水里，林轩盯着它，没动。
“怎么，哑巴了？”林浩俯身，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昨日库房少了三块下品灵石，有人看见是你偷的。”
林轩被迫仰头，视线却平静：“我没偷。”
“啪！”
一记耳光抽得他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
“废物也敢顶嘴？”林浩甩了甩手，冷笑，“搜他身！”
两个护卫粗暴地扯开林轩的衣襟，粗粝的手指在他骨瘦嶙峋的胸膛上刮过，翻找不存在的赃物。
“少爷，没有。”
“没有？”林浩眯起眼，忽然一脚踹向林轩的右臂。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在柴房里炸开。
林轩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却死死咬住牙没叫出声。
“骨头倒是硬。”林浩踩住他的断臂，缓缓施力，“最后问一次，灵石在哪儿？”
林轩疼得眼前发黑，却咧开嘴笑了：“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杀你？”林浩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脚尖碾着他的伤口，“你也配脏我的手？”
他忽然俯身，压低声音：“听说你娘临死前，给你留了东西？”
林轩瞳孔骤缩。
“交出来，我饶你一条狗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嘴硬？”林浩直起身，冲护卫使了个眼色，“打断他五根手指，扔去后山喂狼。”
护卫狞笑着上前，铁钳般的手攥住林轩右手。
第一根。
“咔嚓！”
林轩浑身痉挛，指甲抠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落。
第二根。
“住手！”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苏婉儿站在风雪里，素白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暖光映着眉眼如画，却遮不住眼底的怒意。
“苏大小姐？”林浩挑眉，“这么晚来我林家，有何贵干？”
“我来取药。”苏婉儿径直走到林轩面前，瞥了一眼他的伤，声音更冷，“林浩，你越界了。”
“越界？”林浩嗤笑，“我教训自家奴才，轮得到你管？”
“他是人，不是奴才。”
“哈！”林浩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个废灵根的垃圾，也配叫人？”
苏婉儿不再理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莹白的丹药。
三品续灵丹！
林浩眼神一凝：“你拿三品丹药救废柴？”
苏婉儿捏开林轩的嘴，把丹药塞进去，头也不抬：“我的东西，我想给谁，轮得到你管？”
一模一样的语气，狠狠甩回林浩脸上。
林浩脸色阴沉：“苏婉儿，你别忘了，苏家和我林家还有婚约！”
“那是我爹的意思。”苏婉儿扶起林轩，冷冷扫他一眼，“与我无关。”
她转身要走，林浩突然厉喝：“拦住她！”
护卫刚要动，苏婉儿袖中寒光一闪，一柄短剑抵住林浩咽喉：“试试？”
林浩僵住。
“记住。”苏婉儿剑尖轻轻一划，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再动他，我要你的命。”
她搀着林轩走出柴房，风雪瞬间吞没了两人的背影。
林浩摸了下脖子，看着指尖的血，突然笑了。
“去，告诉族长。”他轻声说，“苏家大小姐，私通外贼。”
……
后山。
林轩踉跄着跪在雪地里，药力发作，断骨处传来钻心的痒。他盯着远处模糊的坟茔，突然一拳砸在地上。
“为什么救我？”
苏婉儿收起短剑，淡淡道：“想救就救了。”
“我不需要怜悯。”
“不是怜悯。”她蹲下身，与他平视，“我看过你的眼睛。”
“什么？”
“挨打的时候，你的眼神……”苏婉儿顿了顿，“像狼。”
林轩怔住。
“活下去。”她起身，丢下一包伤药，“狼不该死在狗嘴里。”
风雪吞没了她的背影。
林轩攥紧药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坟茔走去。
墓碑裂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