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规则——不要回头!
那个瞬间的转身开机,那刹那的凝神去捕捉耳机里的异响……他的头颅,在无意识中,已经偏离了原本面向前方的姿态!
完了。
顾十七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血液似乎在血管里凝固成了冰碴。他没有动,甚至连眼珠都死死地固定在正前方一个虚无的点上,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对抗着那股来自生物本能的、想要立刻扭头确认背后致命威胁的强烈冲动!
不要回头!不能回头!规则就是死亡!
然而,他不需要回头了。灾难,已经降临在他的眼前。
嗡——
一种低沉、令人牙酸的嗡鸣,如同无数只巨大的毒蜂在颅腔内同时振翅,瞬间盖过了街道上所有的喧嚣。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某种空间规则被强行撕裂、扭曲时发出的痛苦呻吟。
顾十七前方,那原本被血月笼罩、挤满了惊恐扭曲人形的街道景象,猛地一阵剧烈晃动、模糊!
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画面疯狂地闪烁、撕裂、重组!
血红的月光、攒动的人头、扭曲的霓虹招牌……这些景象如同劣质的油彩画,被粗暴地抹去、覆盖!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冰冷、死寂、带着陈腐粉笔灰味道的景象——
模糊,却带着令人窒息的真实感。
惨白、冰冷的日光灯管在模糊的虚空中排列成行,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褪色的、印着励志标语的绿色墙围。一张张排列整齐、覆盖着厚厚灰尘和刻痕的深褐色课桌椅……一个老旧、破败、弥漫着压抑和绝望气息的教室景象,如同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幽灵,正蛮横地、不可阻挡地覆盖在血月笼罩的街道现实之上!
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在此刻发生了诡异而恐怖的交叠!
“啊——!!”
凄厉到极致的惨叫骤然炸响,撕裂了嗡鸣!就在顾十七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正随着人流盲目向前推挤的中年男人,他身体所在的区域,恰好是那间虚影教室讲台的位置!
他的动作瞬间凝固了。他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珠几乎要脱眶而出,死死盯着自己胸前。那里的空气如同沸腾的水面般剧烈扭曲波动着!一只完全由教室虚影构成的、半透明的、沾满白色粉笔灰的巨大手掌,正从那扭曲的空气中猛地探出!
那手掌巨大、冰冷、毫无生气,带着一种无机质的恐怖感,五指张开,动作却精准得如同机器。它无视了男人徒劳的挣扎和撕心裂肺的嚎叫,一把攥住了他的头颅!紧接着,另一只同样的虚影巨手从扭曲的空间里伸出,抓住了他的肩膀!
“不——!!”男人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绝望的嘶吼,整个人就像被投入了滚烫蜡液的昆虫,被那两只半透明的巨手猛地向下一按!
噗嗤!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厚布被撕裂般的闷响。
男人消失了。
就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张覆盖着灰尘、刻着凌乱划痕的深褐色讲台虚影,变得清晰了一瞬。讲台表面的木纹扭曲着,似乎还在微微起伏,像一张刚刚吞噬了活物的、满足而狰狞的巨口。几滴温热的、猩红的液体,凭空溅落在顾十七脚边的地面上,在血月的光芒下,红得刺眼。
“妈妈……妈妈……”
一声细微的、颤抖的、带着浓重哭腔的童音,如同风中残烛般飘摇,瞬间刺穿了顾十七因过度紧绷而有些麻木的神经。
就在他斜前方,距离那刚刚吞噬了男人的讲台虚影不到五步之遥!汹涌混乱的人潮像浑浊的洪水般奔流,无数双腿脚盲目地践踏着地面,掀起泥泞。就在这恐怖的洪流边缘,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片脆弱叶子,被撞得东倒西歪。
那是一个小女孩。瘦小得可怜,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小裙子,早已被泥水和不知名的污渍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她光着脚,沾满污泥,小小的身体在巨大的恐惧中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的脸上全是泪水和污痕混合成的泥道道,只有那双眼睛,惊恐地睁得极大,里面盛满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无法理解的、纯粹的绝望。
她小小的手里,死死地攥着一个东西。那不是玩具,也不是食物。
那是一只小小的、用皱巴巴的彩色广告纸折叠成的纸飞机。
机翼已经被揉捏得有些变形,沾满了泥点,但在血月诡异的红光下,那一点彩色,是这片死寂炼狱里唯一一抹微弱的光亮。
她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小小的身体被混乱的人流撞得一个趔趄,几乎就要摔倒在那张吞噬了中年男人的讲台虚影上!那虚影正在变得更加凝实,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幽光,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