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远在天边。
顾十七拖着疲惫的身躯穿过荒野，心口的疤痕隐隐作痛。自从逃离太乙真人的炼丹房，他已经在荒原上走了三天三夜。干裂的嘴唇渗出血珠，右腿被荆棘划开的伤口开始化脓，但比起这些，更让他不安的是——有人在跟踪他。
每次回头，荒野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沙尘掠过枯草。可每当夜幕降临，他总能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刻意与他保持相同的节奏。
第四天黎明，顾十七终于看到了一座破败的道观。
道观的门匾斜挂着，上面"玉泉山"三个鎏金大字已经斑驳。院中一株老梅树下，一个穿杏黄色道袍的年轻男子正在擦拭一对铜锤。
——黄天化。
顾十七的呼吸一滞。《封神守则》第七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与黄天化交谈时，必须保持至少三步距离，若他提及父亲黄飞虎，立刻转移话题。"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断匕——尽管知道这对神仙般的人物毫无威胁——然后刻意放重脚步。
黄天化头也不抬："来了就进来吧，别在门口磨蹭。"
顾十七没有动："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你身上有红线的味道。"黄天化终于抬头，露出一张俊朗却苍白的脸，"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
顾十七暗中数着步数，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太乙真人让我来找你。"
黄天化的手突然一顿，铜锤发出"铮"的一声轻响："我师父死了？"
"你怎么——"
"他若活着，绝不会让你这个'标记者'靠近我。"黄天化冷笑，突然压低声音，"别动，你身后有东西。"
顾十七的脊背一凉。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用余光瞥向地面——
——自己的影子旁边，多了一道细长的黑影，正缓缓蠕动。
"红衣者的'影随'。"黄天化漫不经心地擦拭铜锤，"你被标记后，它们就能通过影子追踪你。"
"怎么摆脱？"
黄天化突然笑了："先告诉我，师父临终前说了什么？"
顾十七犹豫了一瞬："他让我去昆仑山找真正的……"
"真正的什么？"
"他没说完就死了。"
黄天化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站起身，顾十七立刻后退一步，确保两人之间保持三步距离。
"谨慎是好事。"黄天化点头，"可惜太迟了——你已经被'祂'标记，去昆仑山也是徒劳。"
"那总比等死强。"
黄天化突然向前一步，顾十七急忙后退，却撞上了梅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两步！
"你怕我？"黄天化眯起眼，"因为那条可笑的规则？"
顾十七的右手悄悄摸向背后的树干，寻找支点："规则就是规则。"
"那你知道这条规则为什么存在吗？"黄天化又逼近半步，两人之间只剩一臂距离，"因为我父亲黄飞虎——"
——提及父亲！
顾十七头皮发麻，立刻打断："今天天气真好！"
黄天化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你还真遵守那破规则？"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阴沉下来，"可惜，已经晚了。"
顾十七突然感到脚踝一紧——地上的黑影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腿，正顺着裤管往上爬！
"别动！"黄天化厉喝，同时举起铜锤，"这是'影缚'，越挣扎缠得越紧！"
顾十七僵在原地，冷汗浸透后背。黑影已经蔓延到膝盖，所过之处皮肤传来刺骨的寒意。更可怕的是，他心口的疤痕开始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黄天化盯着他的胸口，突然皱眉："太乙真人给你留下了什么？"
"什么？"
"你心口的印记——那不是普通的伤疤。"黄天化伸手欲扯他的衣襟，"让我看看！"
顾十七猛地侧身避开："三步距离！"
黄天化却充耳不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听着！如果师父在你身上留了'那个'，我们还有机会翻盘！"
顾十七奋力挣扎，却听到"刺啦"一声——衣襟被扯开，露出心口铜钱大小的疤痕。疤痕中央，隐约可见一个极小的金色符文，正发着微弱的光。
黄天化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无字天书的残页！"
"什么天书？"
"《封神榜》的原稿！"黄天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师父竟然把它封在了你体内！"
黑影突然加速上爬，已经缠到了顾十七的大腿。他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生命力正被黑影抽走。
黄天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拍在顾十七心口的疤痕上："忍着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