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一急忙俯身相扶,触到她手臂时却是一惊——这具纤弱的身躯竟比看起来还要虚弱,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瓷器。
显然刚刚施展的秘术,耗费了她太多的寿元,已经伤到了根本。
待扶她坐定,陆玄一发现自己的袖口竟沾了湿意。这位能预知未来的圣女,此刻哭得像个寻常妇人。
"先生明鉴,"她攥住陆玄一的衣袖,指节发白,"即便不为我,单凭我一人之力,"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是想起什么可怖的画面,"根本伤不到光明神分毫。"
水晶灯在她眼中投下摇曳的光斑:"只求先生大业得成那日,"一滴泪砸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让我这罪孽深重的母亲……能再看孩儿一眼。"
"此事本就在我谋划之中。"陆玄一斩钉截铁道,"莫说将来让你们母子相见,便是此刻全你愿望,也非难事!"
圣女突然甩开他的手,眼中银芒骤冷:"先生莫要说笑。这忏悔深渊十八层的禁制,可是光明神亲手布置,没有他的手谕谁都无法离开。"
"夫人不信?那我此来又有何意义。"陆玄一轻笑打断,戳手矗立静观其变。
圣女顿时反应过来,这十八层深渊,即便是能够借魔君为傀儡,那也需要通天之能才可办到,自己刚才所言确实有些轻慢了。
她急忙俯身施礼,“请赎奴家愚钝,竟怀疑先生之能,还请先生不计前嫌,施法成全奴家心愿。“
“自是应该如此,“陆玄一借魔君之体施法倒是有些困难,于是改变一种方式,突然并指如剑点向自己眉心,"若夫人愿信我一次,请放开神识,莫要抵抗。"指尖泛起血色咒纹,既是试探,亦是诚意。
石室陷入死寂。良久,圣女竟莞尔一笑:"全凭先生?"她优雅地整理裙摆,闭目端坐如庄严神像,连护体神光都尽数收敛。
陆玄一当即催动魔君体内血纹操控他为自己二人护法,自身元神则化作一道赤芒,从魔君天灵跃出,直入圣女眉心——
轰!
就在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颠倒过来了,天与地互换了位置。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条波涛汹涌、奔腾不息的光阴长河之中!
河中无数的记忆碎片像浪花一样四处飞溅,每一片都闪耀着独特的光芒。这些碎片并非普通的影像,而是这宇宙间一切的记忆所化!它们包含了从古至今所有生命的经历、情感和智慧,是时间的沉淀和积累。
而他所在的地方,竟然是预言一族的识海。这里与时光长河天然相连,就像是一个神秘的通道,将他带入了时间的洪流之中。
然而,要想看清这些记忆碎片中的画面并非易事,因为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大量的寿元来驱动。
他站在河边,望着那汹涌的河水和不断飞溅的记忆碎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和探索欲望。但他也明白,这趟河追寻记忆的旅程将会是一场艰难的冒险,每一步都可能是他生命的尽头。
"原来如此……"陆玄一元神震颤,终于明白预言一族的可怕天赋。
他当即固守本心,任凭时间长河冲刷,抱定根本不动摇,步步向前。
当走过第九个浪头时,终于看见圣女的本命元神——那竟是个怀抱婴孩的年轻女子形象,周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封印锁链。
"竟是自封神魂!难怪她肯耗费无尽寿元谋划这一切,即便不耗损寿元,她这神魂只怕……"陆玄一瞳孔微缩。
眼前缠绕的锁链并非禁制,而是圣女亲手所铸的牢笼——她竟将最珍贵的记忆与神魂本源死死捆缚,宁可永世承受魂裂之痛,也不愿遗忘与爱子相处的分毫时光。
但这代价却是她的神魂要时刻承受时光长河的冲刷,为了一段记忆,值得吗?
"先生可有解法?"圣女的声音从光阴长河深处传来,原本清冷的语调里多了三分期许。能安然渡过时间长河来到此处的,万年来他是第一人。
陆玄一凝神掐诀,指尖在虚空中勾画出一道血色符咒。符文成型刹那,整条光阴长河都为之一颤。
"夫人何必如此……"他轻叹,"以神魂根基为代价封存记忆,无异于抱薪救火。"
符咒缓缓落在圣女元神掌心,"好在我对时光之术尚有研究,此乃'血引破界符',他日夫人决意脱困时,只需神魂自斩封印投入其中,我自会接引夫人灵魂脱困。"
圣女的脸色明显有些失落,但马上她就振奋起来,“能够转为魂灵存在已是难得,我又何必强求这无用的肉身。“
虚幻的手指轻抚符咒,竟露出解脱般的微笑,"这具被光明神玷污的肉身,我也早就厌了。"
陆玄一眼神一闪:"若只是重塑身躯在下倒还能办到,"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只是转生池重铸的身躯,未必能保留预言天赋。"
他没说出口的是——或许正因如此,光明神才放任她被囚于此,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