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声。”
老张的声音平平板板,像两块冰冷的铁片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禁锢。说完,他不再看墙角吓得魂飞魄散的林秀,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地上呼吸诡异平稳的阿娣。他就像下达了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指令,径直转过身。
沉重的劳保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粘滞的“咚…咚…”声,朝着走廊深处走去。那高大、如同移动铁塔般的背影,带着碾碎一切的冰冷秩序,消失在昏暗的光线尽头。
林秀僵在门口,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爪,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跟上?去哪里?阿娣哥怎么办?那句“晚上…该干活了…”如同魔咒般在她混乱的脑子里疯狂回响!
但老张的命令,如同无形的绞索,已经套上了她的脖子。巨大的恐惧压倒了所有的疑问和反抗。她猛地吸了一口混合着血腥和甜腥铁锈味的冰冷空气,肺部如同被砂纸摩擦般生疼。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死寂无声的阿娣,看着他左肩上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膏药”,巨大的无助和冰冷的绝望几乎将她吞噬。
她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迈开如同灌满了冰冷铅块的双腿,踉跄着冲出宿舍门,朝着老张消失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追去!
脚步声在空荡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仓皇、凌乱。打包车间那巨大、冰冷、永不停歇的“咯吱…咯吱…”声,如同永恒的丧钟,从身后传来,一下下敲打着她的神经。
老张的身影就在前方不远,在昏暗的灯光下移动,步伐不快,却异常稳定、沉重,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他没有回头,似乎笃定林秀不敢不跟。
穿过熟悉的、弥漫着汗味和机油味的宿舍区走廊,老张的脚步却没有停下。他拐进了一条林秀从未深入过的、更加偏僻、更加昏暗的通道。这里的墙壁更加斑驳,灯光更加稀疏,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铁锈、陈年油污和某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厚重的铁门。铁门紧闭着,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暗绿色的油漆,早已剥落起皮,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底色。门板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插销锁,和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需要钥匙开启的锁孔。
老张在铁门前停下脚步。林秀也慌忙停下,距离他几步之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巨大的铁门如同冰冷的墓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门后是什么?阿娣哥晚上要干的“活”…就在这里?!
老张没有立刻开门。他缓缓转过身。惨白的光线从通道顶棚稀疏的灯泡漏下来,落在他高大冰冷的背影上。他没有看林秀,帽檐的阴影吞噬了他的表情。他只是沉默地矗立在巨大的铁门前,如同一尊守卫地狱之门的雕像。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慢流淌。只有林秀自己狂乱的心跳和远处打包机永恒的“咯吱”声在耳边轰鸣。
林秀死死地盯着老张的背影,又惊恐地望向那扇巨大的铁门。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脏。她想起了阿娣哥肩上的“膏药”,想起了老张桌上那个深棕色的小瓶,想起了“娘花地儿”那四个刻在瓶底如同诅咒的字…
突然!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冰锥般刺破死寂的金属摩擦声,从巨大的铁门后面传了出来!
“咯…吱…”
声音短促,带着一种生涩、滞重、仿佛巨大齿轮被强行啮合的质感。
紧接着,又是第二声!
“咯…吱…”
然后,第三声!
“咯…吱…”
声音间隔很短,带着一种越来越流畅、越来越有力的节奏!仿佛有什么沉重、冰冷、沉睡的钢铁巨物,正在那扇巨大的铁门后面,被强行唤醒!开始运转!
林秀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巨大的寒意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
老张似乎也听到了这声音。他那高大的身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帽檐阴影下的头,似乎微微侧向铁门的方向。那是一种专注的…倾听?
门后的“咯吱…咯吱…”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不再是生涩的启动,而是变成了稳定、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运转声!这声音…这声音竟然隐隐与远处打包车间传来的“咯吱…咯吱…”声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同步和呼应!
仿佛门后的东西,和那些打包机一样,是这巨大冰冷工厂里,另一台永不停歇的钢铁怪兽!
林秀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泄露出一丝呜咽。阿娣哥…阿娣哥晚上要干的“活”…难道就是…就是成为门后这运转的钢铁怪兽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老张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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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只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