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秀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双膝发软想要跪下去时——
李姐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高,平平板板,没有丝毫起伏,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林秀的心上:
“瓶子呢?”
林秀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想起了老张蹲下身,用两根手指捏起那个小瓶,揣进口袋时那稳定得可怕的手!想起了老张帽檐阴影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没…没了!” 林秀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带着尖锐的哭腔,“被…被老张拿走了!他…他看见了!他拿走了瓶子!阿娣哥就倒在那里…他跨过去了!他不管阿娣哥死活!李姐!求你了!救救他!再不救他血就流干了!” 她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双手死死抓住门框的下沿,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额头重重地磕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求你了!李姐!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我给你当牛做马!救救阿娣哥!他不能死!他娘还在家等着药啊!呜呜呜…” 绝望的哭喊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带着撕裂人心的悲恸。
李姐依旧站在门缝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门板、身体因为哭泣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林秀。林秀卑微的哭求、额头磕碰的闷响,似乎都无法在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激起一丝涟漪。
她的目光,缓缓地从林秀卑微蜷缩的身体上移开,再次投向走廊深处阿娣宿舍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在衡量着那黑暗的距离,以及踏入那片黑暗的代价。
许久,久到林秀的哭泣都变成了无力的呜咽,额头抵着门板的地方传来一阵麻木的钝痛。
李姐才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林秀身上。她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又像是某种冰冷的决断。
她终于将门缝又拉开了一些,仅仅够一个人侧身挤进去的宽度。
她的声音,依旧平平板板,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清晰地刺入林秀混乱的意识: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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