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这是浙江市舶司的岁入黄册。」户部主事递来账册时,目光扫过算生们素净的衣领。张旭抚摸铁锚纹布带时,指尖触到内衬绣着的「巧」字暗纹——此乃王巧儿亲授弟子的信物,太学算生皆知佩此带者可直呈《工器要览》勘误。
张旭翻开账册,指尖在算珠上拨出《均输章》的基础节奏:「三十船胡椒换五十斤贝壳灰,按太学教材《工器要览》卷十三,税率应为十七点五斤——」他顿住,指腹摩挲账册边缘焦煤渍,「为何记十斤?」
主事咽了咽口水:「太学教材……恐与实务有别……」
张旭冷笑,取出算生通用的「五衡算盘」——框刻《周髀算经》星图,算珠分黑白两色代表奇偶。他用算盘边缘划过账册夹层,贝壳灰验银勺突然变黑——夹层里藏着私铸的佛郎机银币,铅含量超标致贝壳灰氧化。「私铸银币掺铅,按《大明律》当杖八十。」他将银币拍在案上,算珠链在阳光下划出冷光。
主事擦拭额汗:「『三炼法』去岁方脱密,户部岂能即刻更迭税则?」
张旭敲击账册焦煤渍:「正德五年《工器要览》已载二炼法损耗率,尔等拖延三载未更新,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窗外,算生们用「五衡算盘」重算商税的声响整齐如晨钟。张旭摸了摸腰间的铁锚纹布带,望向远处的工部工坊,几名匠官正佩戴淡青色琉璃面甲搬运铅锭,桑皮纸裹五煅贝壳灰的面甲边缘露出乌梅香袋一角——贝壳灰层可吸附铅尘,乌梅香经口鼻黏膜解毒,琉璃镜片过滤冶炼燥火,此乃净肝面甲三重防铅之法。
正德八年十月初五·文华殿上,杨廷和盯着殿下站成一列的算生,注意到他们清一色佩戴「太学算生」铜牌,衣领洁净如洗。
张旭身着青衿,胸前「算学优等」银质证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陛下,」杨廷和抚着《明会典》「太学」篇,「算生协理六部,需依《太学章程》,仅限接触公开技术——」
「杨首辅可知,」朱厚照转动手中的燧发枪模型,枪管刻着五年前脱密的「九长三短」缠距,「太学教材《工器要览》乃李东阳亲自校订,算生协理即代朕巡阅,何越矩之有?」他示意张旭出列,「张生,说说你依太学教材查到的结果。」
张旭展开《贝壳灰关税校算报告》,纸角盖着「太学算学科」方印:「浙江市舶司套用旧税率,致神机营净肝面甲缺料三成。」他指向图卷上的基础算学公式,「臣用《衰分》之法重算,每年可多征贝壳灰二百斤——此乃太学必修课内容。」
杨廷和挑眉:「既为公开技术,为何户部仍算错?」
「因为有人混淆脱密年限。」张旭取出一枚熟铁弹丸,表面刻着《工器要览》公开的「焦煤二炼法」纹路,「旧账用『二炼法』损耗率计算『三炼法』税基,而『三炼法』脱密不过三年,户部却谎称适用。」弹丸落地时,底面无任何标记——此为公开技术制品,与匠官私藏的「三炼精铁」有别。
朱厚照拍案:「着锦衣卫按太学教材彻查!算生协理需持《太学实习证》,即日起生效。」他看向杨廷和,「过几日去通州船厂,让你看看太学生如何御敌。」
暮色中,十二辆「工部特制马车」驶出朝阳门,车轮包覆陈大锤改良的鲨皮减震层。张旭透过车窗琉璃小孔,看见沿途驿卒手持「押运」黄旗开道,驿站马槽均换用陶制食槽。
正德八年十月初七,兵部车驾司, 牛二虎领到淡青色琉璃面甲时,兵部文书已加盖「加急驿递」印——从工部琉璃厂到通州船厂的三百里官道,十二匹快马轮换承运,面甲木匣内衬的乌梅香袋尚未散尽药味。
正德八年十月十二,张旭立于北运河码头,眺望通州船厂黑烟升腾。自京城乘官船顺流而下,一日夜即抵此军械重镇,两岸纤夫号子声中隐约可闻算生们校准炮轨的算珠声。
到了「破浪号」甲板上,张旭正在校准「神锐」臼炮。他佩戴着净肝面甲。炮管表面刻着「离卦九三」铭文,实际缠距为「九长三短」。
「张学长,督师问何时开炮?」牛二虎戴着淡青色琉璃面甲,桑皮纸边缘露出的乌梅香袋随呼吸轻晃。作为从七品匠官,他在铸炮时也必须佩戴净肝面甲,琉璃镜片过滤的燥火映得他面色发青。
张旭转动炮身,算珠拨出《九章算术·商功》基础算法:「巽位生风压参宿,离火三叠破中军」——北风四级,仰角五分,此乃太学《弹道基础》数据。他提高音量,「三息后开炮!」
牛二虎闻言转动炮身刻度盘,将「巽位」换算为北偏东二十二度半,这是铁锚会用《易经》六十四卦方位加密的弹道算法。
炮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