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凿落下的瞬间,张兴东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绣坊姑娘临终前绣的狐纹帕子,红狐偷来的松明子在雪夜里跳动,共工撞断天柱时飞溅的星辰,还有自己登极那日,青铜铸件里渗出的第一滴血。
当新的铸件嵌入天柱,漫天戾气突然化作流萤。红狐的身影渐渐透明,化作桥栏上那只石雕狐狸的眼睛,而张兴东的龙袍上,不知何时多了朵野菊,在星辰间轻轻摇曳。
“陛下,”太白金星看着天表上褪去的墨色,“二十八宿归位了。”
张兴东摸着掌心新长出的小指,那里还带着青铜的温度。他转身望向人间,那座石桥正在晨光里焕发光彩,桥洞里有只新生的小狐狸,正叼着半块干饼,朝桥上走过的樵夫摇尾巴。
紫霄宫的灯盏又爆出灯花,这次是暖黄色的,像极了那年寒夜的火光。张兴东拿起案上的铁凿,在新铸的天表背面,刻下一行小字:所谓天道,不过是记着每一个被善待过的瞬间。
三千年后,有凡人在不周山的岩壁上,发现了半截嵌在石头里的铁凿,木柄上的裂纹里,还藏着朵永不凋零的野菊。而每逢月圆,人间那座石桥的栏板上,总会映出一帝一狐的影子,在星辉里慢慢修补着桥缝,就像修补着岁月里所有被遗忘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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