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书上说,沉入剑池时,需将心神完全托付给对方。”阿霜的指尖划过龙渊剑的剑脊,那里的竹叶纹路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若是有半分猜忌,双剑便会相互排斥,轻则剑毁,重则……”
“重则魂散。”苏念接话时,湛泸剑突然轻颤,似在安抚。他想起三年前在玄铁盟的试炼,阿霜为救他挡下毒箭,龙渊剑穗上的明珠沾染了她的血,竟在他的湛泸残段上留下一道永不褪色的光痕。“从那时起,我们的剑就已经认主了。”
阿霜抬头时,正撞见苏念眼底的月光。那月光里没有犹豫,只有与龙渊剑穗同样温润的坚定。她突然笑起来,伸手握住苏念持剑的手:“叶清玄还说,双剑共鸣时,能看见彼此最深的记忆。”
苏念的指尖传来龙渊剑的温度,与湛泸剑的清寒交织在一起,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暖意。“那正好。”他望着池底的剑影,“我一直想知道,当年冷霜前辈是如何说服两位铸剑师,将同源之铁分铸双剑的。”
兰丫头突然指着池心:“水开了!”
只见沉剑池的金色水泡突然炸开,涌出无数光带,在空中织成一道拱门。门中隐约可见两座对立的铸剑炉,炉边站着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正是年轻时的冷霜与另一位女子——那女子的眉眼,竟与阿霜有七分相似。
“是龙渊剑的初代剑主,阿霜的师父!”苏念心中巨震,湛泸剑突然挣脱他的手,自动飞入光门,“她们果然认识!”
龙渊剑紧随其后,双剑在光门中交汇,发出震彻天地的鸣响。苏念与阿霜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往前推,眼前的景象突然天旋地转——
苏念看见了二十年前的玄铁盟,年幼的自己抱着半截湛泸剑躲在药柜后,冷霜穿着红衣挡在他身前,手中的龙渊剑染着血,却笑得温柔:“别怕,以后这把剑会护着你。”
阿霜看见了昆仑的雪夜,师父将龙渊剑交给她时,剑穗上的明珠映出她冻红的鼻尖:“这把剑和湛泸是兄弟,将来遇到持湛泸剑的人,要信他,护他,就像……就像当年冷霜护着我一样。”
光门突然剧烈收缩,双剑的鸣响越来越急。苏念与阿霜同时回过神,发现彼此的手腕正紧紧相握,两柄剑悬浮在池心,剑身上的纹路尽数亮起,护魂花与竹叶缠绕成环,将那枚昆仑玉佩包裹其中。
“以我剑魂,祭此双剑!”
两人异口同声,将双剑同时推入沉剑池。金色的池水瞬间沸腾,无数剑魂从湖底涌出,围绕着双剑旋转,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茧。兰丫头怀中的布老虎突然动了动,从虎口中掉出半张泛黄的纸,正是冷霜手记缺失的最后一页。
纸上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拿着长剑,一个握着剑穗,旁边写着:“双剑本一体,离则两伤,合则万物生。”
光茧在此时炸开,湛泸剑与龙渊剑化作两道流光,分别射入苏念与阿霜的眉心。他们感到一股暖流遍及四肢百骸,那些因精血催动留下的暗伤正在飞速愈合。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彼此的瞳孔里都映着对方的剑影。
“看见什么了?”阿霜笑着问,指尖轻轻点向苏念的眉心,那里正悬浮着一点护魂花的光。
苏念握住她的手,将其按在自己心口:“看见二十年后,有人在护魂花丛里养了两只雪狐,一只是白的,一只是黑的。”
阿霜的脸颊突然泛红,龙渊剑的剑意顺着她的指尖传入苏念体内,带着一丝狡黠的暖意:“那我看见,有人把湛泸剑的剑鞘改成了装护魂花的匣子,天天对着花说话。”
两人相视而笑时,沉剑池的水已恢复平静,池底的同心石上刻着新的字迹:“双剑共鸣,邪祟尽散,护魂花开,圣湖永安。”兰丫头正趴在池边,用小手掬起一捧湖水,水里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钻进她的掌心,与长命锁的红光融为一体。
“娘!”兰丫头突然惊呼,指着湖心——那里的光点正在汇聚,渐渐凝成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正是冷霜。女子对着兰丫头温柔一笑,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却穿过了女儿的头发。
“她的魂魄还未完全凝聚。”苏念轻声道,湛泸剑的剑意告诉他,冷霜的魂魄因常年守护圣湖,已与护魂花融为一体,无法轻易显形,“但同心莲很快就会开了。”
正如他所说,湖心突然冒出无数碧绿色的花苞,花苞在月光下层层绽放,露出洁白的花瓣和金色的莲心,正是帛书中记载的同心莲。冷霜的身影在莲花丛中渐渐清晰,她朝着苏念与阿霜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眼中满是欣慰。
兰丫头扑进莲花丛,冷霜的身影虽然无法拥抱她,却能用衣袖轻轻拂过她的头发。护魂花的香气在此时变得格外浓郁,带着母亲怀抱的温暖。“娘画的长命锁,兰丫头一直戴着。”兰丫头掏出长命锁,锁身上的红光与同心莲的金光交织,“娘不要走好不好?”
冷霜笑着摇头,指尖在兰丫头眉心一点,那里立刻浮现出一朵小小的护魂花印记。“娘会变成圣湖的风,陪着兰丫头长大。”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身影渐渐化作光点,融入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