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蹲在没安装玻璃的落地窗前,膝盖不住发抖。
"喂,咱们真的要动手吗?"
穿蓝衬衫的男人第三次问道,他的手指在水泥地面上抠出了白印。
旁边戴鸭舌帽的男人猛地拽了下枪带。
"当然,咱们没回头路了。"
"可等咱们做完了......"蓝衬衫的喉结上下滚动,"要是被发现后抓起来,肯定死刑。"
"说什么啊!怕死现在就滚回去!"
鸭舌帽瞪了他一眼,朝他脚边啐了口唾沫。
"我不是怕死!"蓝衬衫突然拔高音量,又立刻压下来,"只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你当我干过?"
鸭舌帽扯开领口,露出同样汗湿的锁骨。
他试图给狙击枪上膛,但颤抖的双手让弹匣两次滑脱。
不管再怎么嘴硬,不可否认的是,这两人现在都很紧张。
不同于先前暗杀郁夕的那几个亡命之徒,他们的仇恨暂且没有强烈到能压制恐惧,一腔热血过后,当真正站在狙击枪前时,那种巨大的压力还是几乎要将他们压倒。
两人已经拖延很久,错过好几次最佳的射击时机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对夏正衡痛下杀手。
哒。哒。哒。
就在这时,阴影里传来皮鞋敲击水泥地的声响。
两个男人惊跳起来,只见个白发老人从承重柱后走出,迷彩服袖口沾着机油。
"老爹?!不是让你去帮我们放风吗?"
蓝衬衫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掉落。
“早料到你俩派不上用场,让开!换我来!”
老人径直走向窗台,"不杀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弯腰检查枪械的动作像在田间拾穗般自然。
"可您都快六十了......"
"砰!"老人突然用拳头捶响墙面,惊飞窗外一群鸽子,"我当年在炮兵连测风速时,你们爹妈还没认识!"
两个年轻人僵在原地。
老人已经卧倒在垫了麻袋的射击位,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隆起,却稳得像焊死的钢架。他右眼贴上瞄准镜时,左眼依然睁着。
七百米外,帝景酒店的玻璃幕墙在霓虹灯下泛着光。
老人调整呼吸节奏,食指虚扣在扳机上。
他佝偻的背影像一截枯树桩,孤零零地杵在写字楼边缘。
他浑浊的老眼俯瞰着脚下这片城市——星空下,车流在钢铁森林间穿行,霓虹灯闪烁成一片绚丽的海洋,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酒店里,音乐和人群的嬉闹声不绝于耳。
多么讽刺啊。老人想。
他一生勤勤恳恳,清贫节俭,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家中病弱妻儿的健康平安。
可眼前这些人却连他这点权利都要夺走,让他永远失去了最爱的妻子,只为那杯中多一口香槟。
老人深吸了口气,布满裂痕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握枪的手突然青筋暴起
瞄准镜十字线里,西装革履的夏正衡正在给香槟塔倒酒,浑然不觉死亡,正从三十一层高度俯瞰着他。
……
郁夕站在聚光灯下,唇角挂着完美的微笑,声音轻柔而真挚,仿佛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对父亲的敬爱。
"我由衷地感谢父亲对我的教导。"
她的目光越过满座宾客,不经意地扫向远处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路灯光,她眯了眯眼,却什么都看不清。
——还没动手吗?
她心里焦灼,可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甚至更加礼貌。
"……我的父亲并不像大家所言的那样,回想起来,他真的教了我许多东西,"
她轻轻抚过话筒,环视众人,"他教我要好好读书,要回报社会,要成为一个对他人有益的人。"
台下响起赞叹的低语,有人甚至感动地点头。
郁夕的笑容更深了,可眼底却冷得可怕。
"总而言之,今天我想说的是,没有他的栽培,我就不会成为今天的我。"
她深深鞠躬,长发垂落,遮住了她一瞬间绷紧的下颌。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热烈得几乎让郁夕耳鸣。
夏正衡坐在主座上,满意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女儿,他的完美工具,正为他铺设一条无可挑剔的康庄大道。
他眯起眼睛,思绪已经飘向今晚之后。
这场宴会将成为他重塑形象的完美跳板,而"慈善家夏正衡"这个头衔,将会为他打开更多紧闭的大门。
慈善会的规模可以再扩大一倍,不,两倍。
那些新药也该投入市场了——那些在实验室里反复调试的"特效药",那些能让人产生依赖却又无法彻底治愈的"摇钱树"。
只要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