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是被你禁足在慈宁宫吗?”澹台凝霜霍然起身,发间银铃撞出刺耳声响,“他们住慈宁宫怎么了?我既已承诺不离婚、不离开,不过是想气气你!”她逼近时,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他垂落的衣带,“你还要闹什么?”
萧夙朝喉结滚动,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声音突然低下去:“龙涎宫是帝后同住的居所,容不得外人进入……”
“我偏不!”澹台凝霜猛地扯开他半敞的衣领,露出锁骨处未愈的疤痕,“温鸾心不是在那蟠龙塌上承过你的恩宠?”她的指甲掐进他皮肤,“还有你的唇、你的怀抱,哪一处没有慕嫣然的痕迹?萧夙朝,我嫌你脏!”尾音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剜进他眼底,“等你洗干净了,再来见我。”
雨不知何时又落起来,敲打在琉璃瓦上如同战鼓。萧夙朝攥住她欲抽回的手,掌心滚烫:“我没有睡过温鸾心!”他声音发颤,绷带下的伤口再次渗血,“你若不喜欢那张蟠龙塌,朕即刻命尚宫局送十张新的来!”殿外惊雷炸响,将他未尽的誓言劈成碎片,混着雨水落进满地狼藉。
雨幕在窗棂上织就银网,将殿内猩红的对峙笼成朦胧的幻影。澹台凝霜指尖拂过萧夙朝锁骨处狰狞的疤痕,鎏金护甲划过皮肤的声响,像毒蛇吐信般森冷。\"行啊。\"她突然轻笑出声,凤目眯起的弧度淬着冰晶,\"把龙涎宫的蟠龙塌、鲛绡帐、青玉枕——\"广袖横扫过案几,笔墨纸砚轰然坠地,\"所有东西都换了!\"
萧夙朝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却不自觉收紧:\"霜儿......\"
\"否则我就把你换了!\"澹台凝霜猛地抽回手,发间银铃疯狂震颤。她转身抓起案头青铜镜,狠狠砸向蟠龙纹地砖。镜面碎裂的刹那,无数个破碎的萧夙朝在光影里摇晃,如同他们支离破碎的往昔。\"你以为剜心跳池,就能洗净那些腌臜事?\"她弯腰拾起锋利的镜缘,抵住他渗血的绷带,\"萧夙朝,我要的是龙涎宫片瓦不留,要你眼里心里——\"镜刃刺破肌肤,血珠顺着银白纹路蜿蜒,\"再容不下第二个女人的影子!\"
萧夙朝望着眼前冷若冰霜的人儿,暗金色的凤眸中满是恳切,喉头哽咽着吐出一个字:“好。”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无奈与顺从。
澹台凝霜见他这般模样,神色依旧冷淡,侧头吩咐道:“让人搬张桌子过来,你就在这儿批折子。”话语简短而不容置疑,仿佛在对待一个普通臣子。
“好。”萧夙朝再次应下,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不舍得移开分毫。他知道,这是她给的机会,哪怕是这样冰冷的相处,他也甘之如饴。
“咱们冷战,直到龙涎宫修缮完成。”澹台凝霜背过身去,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仿佛也在为这段纠缠的感情叹息。
萧夙朝心头一紧,踉跄着上前几步,不顾伤口的疼痛,伸手抓住她的衣袖:“不行!”他的声音带着恐慌,“你多跟朕说说话,别跟朕冷战。这两日你我闹矛盾朕的心差点死了,别不要朕……朕不该打你。”说着说着,堂堂帝王眼中竟泛起了泪花,那是懊悔,是恐惧,更是对她深深的眷恋。
澹台凝霜猛地转身,凤目圆睁,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她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打你自己十巴掌,跪在碎瓷上打。”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你打我的那巴掌,就算过去了。”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只有萧夙朝粗重的呼吸声。他望着她决绝的眼神,没有丝毫犹豫,缓缓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他伸手捡起地上碎裂的瓷片,一片片铺在身前,细碎的瓷锋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剧痛。
萧夙朝跪在满地碎瓷上,寒锐的瓷片刺破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缝隙。他刚抬手要往脸上挥去,澹台凝霜的绣鞋突然踩住他的手背。鎏金缀珠的鞋尖碾碎几片瓷碴,剧痛从掌心炸开,却比不过她眼底翻涌的泪意令人窒息。
\"看着我。\"澹台凝霜俯身时,发间银铃垂落在他渗血的伤口上方,\"想想自己错哪了,该怎么还——\"她的鞋跟碾了碾,\"我罚你,是错是对?\"
萧夙朝抬起头,暗金色凤目倒映着她泛红的眼眶。烛火摇曳间,一滴清泪从她眼角坠落,正巧砸在他破碎的掌心上。\"好,\"他突然笑了,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声音轻得像怕惊碎这脆弱的瞬间,\"你哭了。\"
\"因为爱你,我才哭的!\"澹台凝霜猛地踹开他的手,转身时广袖扫落妆台上的胭脂盒。朱砂红泼洒在地,宛如他们纠缠的情事染透半生。\"萧夙朝!\"她指着满地狼藉,声音发颤,\"我没罚你跪钉子,你就该烧高香拜佛了!\"
雨声骤然变大,殿外惊雷炸响的刹那,萧夙朝突然扑过去抱住她颤抖的腰肢。绷带崩裂的血染红她月白裙摆,却固执地将脸埋进她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