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席统领惊愕转身,却见帝王抬手止住他的行礼。康雍璟的目光越过他,直直落在蟠龙榻前的澹台凝霜身上。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忽明忽暗。
\"来看看朕的女儿。\"康雍璟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大氅下摆扫过青砖,惊起几缕未散的龙脑香。他望着澹台凝霜浮肿的脚踝、苍白的脸颊,喉头滚动着咽下叹息,\"瘦了。\"
檐角冰棱坠落的脆响中,澹台凝霜缓缓转身。孕肚压得她不得不微微后仰,却依然挺直脊背,凤目扫过父亲腰间那枚本该属于秦族的玉佩:\"您来叙旧的?\"她轻笑出声,笑声里淬着毒,\"叙当年您亲手把虎符交给靳肆寒,看着秦族血流成河的旧?\"
殿内温度骤降,席统领下意识按住剑柄。康雍璟的龙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他凝视着女儿颈间那枚狼牙坠——正是当年他亲手为秦媛忻戴上的定情信物。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他突然发现,女儿眼角眉梢竟与那人像得可怕。
康雍璟的龙袍在寒风中剧烈翻卷,鎏金蟒纹吞吐着冰冷的光。他向前半步,却在距离女儿三步远的地方骤然停住,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认康珺塬做你父亲?\"帝王之尊的威压在这一刻碎成齑粉,眼底尽是受伤的困兽般的哀戚,\"他是你皇叔......朕才是你的父亲!\"
蟠龙柱上的烛火突然爆起噼啪声响,澹台凝霜扶着案几缓缓起身,隆起的小腹几乎要顶翻眼前的鎏金香炉。她死死攥住腰间的狼牙坠,指节泛白如骨,\"父亲?\"这个词从她齿间溢出时带着淬毒的冷笑,\"二十一年前您把秦族虎符递给靳肆寒的时候,可还记得自己是父亲?您抱着上官璃月说'这才是朕的乖女儿'的时候,可还记得我母亲跪在您面前求您救救秦族?\"
殿外的风雪突然肆虐起来,将窗棂拍打得哐当作响。康雍璟踉跄着扶住蟠龙柱,朱漆剥落的龙鳞硌得掌心生疼。记忆如利刃剜心——那个雪夜,秦媛忻满身是血地爬向他,而他亲手关上了宫门。
\"康珺塬至少在秦族灭门时,拼死护住了襁褓中的我!\"澹台凝霜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哽咽,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疼得她眼前发黑,\"他教我骑马射箭,教我运筹帷幄,他......\"她猛地抬头,凤目浸满血泪,\"他比你更像父亲!\"
席统领别过脸去,不敢看帝王颤抖的背影。康雍璟的大氅垂落在地,仿佛一面破碎的王旗。
康雍璟的蟒纹靴碾碎脚下的碎瓷,尖锐的瓷片刺破靴底,却不及心口传来的刺痛。他死死盯着女儿因妊娠而浮肿的面庞,努力从那双凤目中寻回昔日软糯唤他\"父皇\"的影子:\"朕不跟你争论这些!\"帝王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躁,袖中龙纹暗金扳指撞在蟠龙柱上,发出闷响,\"你把上官璃月怎么了?\"
澹台凝霜扶着后腰缓缓坐下,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她漫不经心地拿起案上的鎏金护甲,在烛火下转动着欣赏寒光:\"本宫让狐狸给她长个记性,谁知道她不经打——\"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护甲重重磕在案几上,\"一巴掌就晕了。\"
殿外的风雪突然变得狂暴,将琉璃瓦拍得簌簌作响。康雍璟望着女儿隆起的小腹,想起当年秦媛忻临盆时也是这般模样,温热的血染红了整座椒房殿。喉间泛起铁锈味,他突然上前两步,却在触及女儿冰冷的目光时僵在原地。
\"霜儿,跟父皇回康铧。\"他的声音难得放软,带着几分近乎恳求的意味,蟒袍下的双手却攥成拳头。龙涎宫的龙脑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让他想起二十一年前那个被他亲手扼杀的承诺。
殿内龙涎香与血腥气交织,在寒风中翻涌成令人窒息的漩涡。澹台凝霜扶着雕花榻沿缓缓起身,隆起的小腹压得她步履蹒跚,却依然挺直脊背,凤目如淬毒的利刃,直直刺向康雍璟:\"不可能。\"三个字冷若冰霜,仿佛将二十年的恩怨都凝成了实质。
康雍璟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鎏金蟒纹袖摆微微颤抖。他望着女儿苍白的脸颊和眼底翻涌的恨意,突然想起秦媛忻临终前的眼神——也是这般决绝,带着对他彻骨的失望。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难得放柔:\"别激动,你喝水……\"说着便要去拿案上的白玉盏。
\"滚!\"澹台凝霜突然暴喝,挥袖扫落盏碟。青玉茶盏坠地碎裂的声响中,她指着宫门的手因用力而微微发颤,\"带着你的人滚出萧国!\"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疼得她眼前发黑,却依然死死撑着不肯示弱。二十一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