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身着藕荷色襦裙的落霜应声而出,怀中鲛绡包裹的长匣泛着幽幽冷光。当她掀开锦缎,一柄嵌满碎钻的银扇赫然现世,扇骨流转着上古玄铁特有的暗纹,在烛火下折射出星芒。康令颐抬手接过,指尖在扇柄处轻轻一按,细密的机关声如琴弦轻颤——暗藏的淬毒银针、倒刺利刃尽数归位,只余素白扇面随风轻扬。
她将扇骨贴在脸颊旁,宝蓝华服在转身时旋成一轮满月,珍珠流苏与玄铁扇面交相辉映:\"就以《一曲惊鸿》,聊表心意。\"话音未落,殿外忽起一阵夜风,卷着殿内沉香掠过众人鼻尖,仿佛连烛火都在为这即将绽放的舞姿屏息。
乐师们慌忙调整音律,低沉的埙声如泣如诉地响起,似寒鸦掠过苍穹。康令颐轻抬皓腕,谪御扇旋开半面,月光顺着玄铁扇骨蜿蜒流淌,映得她眉间朱砂红若凝血。她莲步轻移,水袖翻飞间,竟比那北境公主方才的狂舞多了几分凌厉飒气。
萧夙朝手肘撑在龙椅扶手上,指尖摩挲着杯盏,目光紧锁着康令颐。帝王冕旒随着身体的前倾微微晃动,眼底是藏不住的惊艳与担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把谪御扇在康令颐手中,既能舞出惊鸿之美,亦能化作杀人利器。
阿依诺攥紧了裙摆,银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她原以为康令颐会怯场,却不想对方竟以扇为剑,将柔媚的惊鸿舞舞出了金戈铁马的气势。当康令颐旋身扬扇,扇面划过半空发出锐利的破空声,惊得殿内命妇们纷纷后退,唯有萧清胄兴奋地拍案而起:\"好!\"
鼓点骤然急促,康令颐忽然单膝跪地,谪御扇重重叩击青砖,震起细小的尘埃。她仰起脸,月光洒在微汗的额间,眼中流转的光芒比玄铁更冷冽。就在众人以为舞将止息时,她突然执扇飞旋,扇骨间暗藏的机关竟在急速转动中发出蜂鸣,一道银光擦着阿依诺耳畔飞过,将她一缕青丝削落在地。
殿内空气凝滞如冰,阿依诺僵立原地,指尖还攥着飘落的断发,方才银铃作响的裙摆此刻簌簌发抖。萧夙朝已大步跨过玉阶,玄色蟒袍猎猎生风,帝王冕旒随着步伐撞出清脆声响。他长臂揽住康令颐纤细的腰肢,掌心贴着她汗湿的脊背,语气裹着不容察觉的颤意:\"当心着凉。\"
将人稳稳安置在绣着金凤的软垫上,萧夙朝亲自解开外袍披在她肩头,金纹龙首正巧落在她发间,仿佛在宣示某种独占的主权。他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先歇着。\"
这时,萧清胄突然抚掌大笑,腰间玉佩随着动作叮咚作响。他故意提高声调,尾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皇嫂贵为女帝之尊,一曲惊鸿必见血!在座诸位受惊了!\"说罢斜睨着面色惨白的北境公主,眼中满是戏谑。
萧夙朝猛地转身,冕旒剧烈晃动,寒芒从他眼底迸射而出。他却强压下怒意,又转回身蹲在康令颐面前,修长手指轻轻拨开她黏在额角的发丝。帝王喉结滚动,声音放得极轻:\"你伤没伤着?\"
康令颐靠在软垫上,凤冠东珠随着喘息轻晃。她抬眼望向萧夙朝,指尖不自觉攥紧他外袍的衣料,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没。\"话音未落,殿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浇得殿外侍卫们措手不及,也冲散了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北境安王猛地起身,腰间弯刀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他面色如铁:\"陛下,皇后娘娘这是何意?难不成要在生辰宴上公然行刺?\"他身后的北境侍卫们也纷纷按住兵器,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萧清胄\"嚯\"地站起,软剑出鞘的龙吟声划破寂静:\"安王这是在质疑皇后?惊鸿舞本就暗藏杀机,是贵公主自己要见识,难不成输不起?\"少年王爷故意晃了晃剑上寒光,目光挑衅地扫过北境众人。
萧夙朝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下的身影如山岳般巍峨。他抬手示意弟弟退下,冕旒下的目光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安王这是在教朕如何治宫?\"帝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战栗的威压,\"皇后的惊鸿舞,向来只献给最尊贵的客人。\"他刻意将\"尊贵\"二字咬得极重,似在讽刺北境众人的不自量力。
康令颐倚在龙椅上,指尖轻轻转动着谪御扇。她忽然轻笑出声,声音婉转却带着寒意:\"看来北境对我朝礼制不甚了解。\"她抬手招来侍女,将一碟晶莹剔透的冰酪推向北境公主,\"公主受惊了,这是用天山雪莲制的冰酪,最能压惊。\"话里话外,皆是明晃晃的讽刺。
殿外的暴雨愈发猛烈,雷声滚滚而来。江陌残无声地出现在萧夙朝身后,低声禀报着什么。萧夙朝微微颔首,突然抬手击掌:\"今夜良辰美景,岂能被区区小事扰了兴致!\"他揽住康令颐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来人,歌舞继续!若再有惊扰皇后生辰者,杀无赦!\"
鎏金宫灯在暴雨中明明灭灭,将殿内歌舞升平的喧闹隔成模糊的光影。康令颐斜倚在龙椅上,凤冠上的东珠垂落在她苍白的脸颊旁,手指无意识地缠着披帛上的金丝流苏,百无聊赖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