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流淌着幽蓝色的涟漪,仿佛液态的星河,在他脚下轻轻波动。
身后传来白芷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光……在舔我脚踝的伤。”他回头,见她扶着洞壁的手在发抖,脚踝上的擦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不是治愈,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暂停”了时间。
空气中浮动着微弱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频率在低语。
“这里不是现实。”沈知微的骨尺突然泛起幽绿的光,她指尖抵着尺身,指节发白,“是命界的投影。命纹会根据接触者的记忆具现场景……”话音未落,虚空突然泛起涟漪,像一块被投入石子的墨玉。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仿佛能摸出波纹来。
林宇的呼吸顿住了。
那道身影是从光里长出来的。
月白裙裾先漫开,接着是挽起的发髻,最后是那张他在记忆里反复描摹过的脸——母亲。
但不是记忆里的模样,不是那个会在冬夜给他捂手炉、会在他摔碎瓷瓶时轻声说“别怕”的母亲。
此刻她的眼尾挑着冷光,唇角抿成锋利的线,像一柄淬过冰的剑。
她的脚步无声,却每一步都让空气震颤,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为她的出现而屏息。
“你终于来了。”青梧的声音像刮过残冬的风,扫过众人耳际时,林宇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的语气中夹杂着寒意,却又隐约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她抬手,命纹如活物般从虚空里钻出来,在头顶交织成巨大的轮盘。
那些命纹如同银丝编织而成,散发着微弱的磷光,轮盘旋转时发出类似齿轮咬合的低沉声响。
林宇看见自己的七世轮回被刻在轮盘上,闽越公主的金冠、南宋医师的药囊、民国歌女的银簪,每一世的记忆碎片都在命纹里明灭,像被串在一根看不见的线上。
他甚至能闻到药香、听见琴音、感受到掌心握着银簪时的凉意。
“每一世的选择。”青梧的指尖划过轮盘,闽越公主囚父的画面突然放大,“你以为是野心?是命尊在她意识里种下对权力的执念。”轮盘转动,南宋医师私改生死簿的瞬间被钉住,“你以为是深情?是命尊让那女子的病症恰好对应你最无法抗拒的弱点。”
林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想起七世里每次抉择前的心悸,想起明明该痛彻心扉的时刻,脑海里总有个模糊的声音在说“选这个”。
原来不是命运的暗示,是被篡改的指引。
“谢某斗胆。”谢云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颤抖。
他从怀中摸出一卷残破的命册,纸页边缘焦黑,却被用金漆重新粘连过。
纸面隐隐浮现出古篆文字,像是被火焰亲吻过又重生。
“‘若有一魂可承载七世因果,则命界中枢可启’——这是前朝典籍里被焚烧的残章。”他抬起头,眼底映着命轮的光,“林公子,你是钥匙。”
钥匙。
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林宇心口。
他想起灵蝶每世死亡时的蓝光,想起命纹使者消散前说的“回收数据”,原来自己的七世轮回,不过是命尊用来打开中枢的实验。
他看向轮盘里那个民国歌女,她正攥着撕碎的情书在雨里哭,眼泪砸在水洼里,荡开的涟漪竟和此刻命纹的纹路如出一辙。
他几乎能嗅到雨水混合泥土的气息,听到情书撕裂时的细响。
“我不信。”林宇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却异常清晰,“我救南宋妻子时手在抖,我拒绝给权贵作画时心在烧,我当歌女为爱人挡枪时血是烫的——这些感受骗不了人。”他转身看向白芷,她的眼睛里有星星在跳,“就算是被引导,我也认了自己每一步的选择。”
他指向命轮核心旋转的光点,“我要进去,看看这所谓的‘计划’到底要把我带向哪里。”
玄音的琴弦突然发出清越的颤鸣。
她抱琴的手臂绷紧,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游走,《定心曲》的旋律像清泉漫过众人心头。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安抚的力量,抚平了林宇内心的躁动。
“我替你稳住心神。”她抬头时,眼尾的泪痣被命纹映得发红,“若命界要乱你的道,我便用琴音筑一面墙。”
墨离的刀在地上划出火星。
他单膝跪地,刀尖挑着命纹的脉络,每一道刻痕都与沈知微的骨尺虚影重叠。
金属与命纹碰撞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是在切割命运本身。
“这是命门的反制阵。”他抬头时,额角沾着尘土,“就算命轮要吞了你,我也能扯它一层皮下来。”
林宇的喉咙发紧。
他看向谢云归,对方冲他点了点头,将命册小心收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