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时,颈间的命纹石贴着锁骨发烫,那温度顺着血脉往上窜,烫得眼眶发酸——祖父笔记里泛黄的字迹突然活了过来,在她视网膜上跳动:"地宫石门后有青铜烛台,左三右五转,见星图则止。"
"小心台阶。"林宇伸手虚扶她后背。
灵蝶早已先一步钻进地洞,翅膀上的金粉在黑暗里划出细弱的光,像根若有若无的引路绳。
霉味混着潮土气息扑面而来,玄音的琴囊在腰间轻撞石壁,发出闷响;墨离的靴跟磕到凸起的砖缝,反手扶住墙,指尖触到的不是普通石壁,而是细密的命纹刻痕,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这里的命纹是活的。"墨离低声道。
他的声音撞在地宫穹顶,激起一片嗡嗡的回响。
沈知微摸出火折子,"咔"地擦亮。
跳跃的火光里,七具青铜烛台从阴影中浮现,烛台底座果然刻着星图——左三右五。
她的手在第四个烛台停住,骨尺尖端对准"天枢"星位,轻轻一旋。
"咔嗒。"
最里侧的石壁裂开一道缝隙,霉尘簌簌落下。
林宇当先走进去,灵蝶绕着他发顶盘旋,金粉落在石壁上,照出满墙卷轴——每一卷都用青铜环扣住,环上刻着不同的命纹:有的像缠结的藤蔓,有的如断裂的琴弦,还有的...像极了林宇掌心那道流转的星河。
"每一笔命纹修改,都会留下印记。"沈知微的声音发颤。
她摘下命纹石握在掌心,石面的纹路突然亮起幽蓝,准确无误地指向最上层第三卷。
当她的指尖触到卷轴的刹那,羊皮纸自动展开,泛黄的纸面突然泛起金光,一行朱砂小字浮现在中央:林宇,庚辰年冬月初三子时生,命数标记人——命枢。
"这不可能。"沈知微的骨尺"当啷"掉在地上。
她后退半步撞在石壁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祖父说过,命纹图只记录已发生的改命痕迹...可他这一世才二十七岁!"
林宇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
灵蝶突然炸了毛,翅膀上的金粉簌簌往下掉,像下了场细碎的雨。
他能感觉到,那些金粉里裹着前世的记忆碎片:闽越王宫的血腥、南宋药炉的苦涩、民国戏院里的脂粉味...此刻都在命纹图前翻涌,像被人攥住线头的线团,就要被扯个七零八落。
"你们以为自己在修复命运?"
冷冽的声音从卷轴后方传来。
谢云归裹着一身玄色大氅走出来,腰间青铜命符泛着幽光,在他身侧投下扭曲的影子。
他的手指抚过符面,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命门不过是命枢养的提线木偶。
你们翻的这些卷轴,写的都是命枢的'实验记录'。"
玄音的琴弦突然绷断一根。
她猛地转头,琴箱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你什么时候..."
"从他在南宋私改生死簿时,我就在看了。"谢云归抬手指向林宇,青铜命符突然发出蜂鸣,"前朝灭国那日,我爹把半块命符塞进我怀里,说'看住那个总在轮回里撞南墙的傻子'。
现在看来,他说的傻子,就是你。"
林宇的光纹在掌心凝聚成刺。
他能感觉到,谢云归身上有股熟悉的命数波动——和楚昭然残魂里的戾气不同,这更像...某种被精心编织的网,网眼密得能困住星辰。"命枢是什么?"
"操控命运的提线人。"白芷突然插话。
她不知何时已展开守镜碎片,镜面浮起无数光点,"你看这些节点..."她指尖划过镜面,几个光点突然暴长成刺目的红线,"1937年南京城破那日的暴雨,2003年非典时期的口罩供应链,甚至三年前你修复《百蝶朝凤图》时摔碎的茶盏——全被改过。"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不是小打小闹的改命...是把整个人间当棋盘,棋子落下去,就是千万人悲欢。"
"命尊。"
墨离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沸水。
众人转头时,他正跪在满地卷轴中,手里攥着半卷发黑的典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数百年前,有个自称命尊的人写的《命界重构书》,说'混乱是苦难之源,若能把所有人的命数编进同一张网,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都能算得清清楚楚,人间就没有痛苦了'。"他抬起头,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林宇,你前世在南宋改生死簿,在明朝拒画权贵,在民国当歌女时为救爱人毁了嗓子...这些选择,是不是总在'顺命'和'逆命'间打转?"
林宇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想起七世轮回里那些反复出现的选择:闽越王宫的龙椅、南宋药炉前的生死簿、明朝画室里的金漆诏书、民国戏院里的离别信...原来不是偶然,是有人在背后把"顺"与"逆"编成了考题,而他是被选中的考生。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