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魂魄仿佛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每一寸灵识都在灼烧,可眼前的画面却比疼痛更清晰——闽越国的金瓦在阳光下刺目,他(她)作为公主站在王座前,母亲递来的鸩酒还剩半盏,兄长的血在台阶上凝成暗红;南宋的药炉腾着白雾,楚婉君咳得蜷成一团,他攥着偷来的生死簿,笔尖在"楚婉君"三字上洇开墨渍;明朝的宣纸上,权贵的爪牙撕碎了未完成的《松风图》,他握着断笔的手在发抖,砚台里的墨汁溅在青衫上;民国的留声机放着《天涯歌女》,他(她)作为歌女倚在红帐里,情郎的信还揣在怀里,信纸上"随我去南洋"的字迹被泪水泡得模糊……
每一世的画面都像被重新撕开的伤疤,可这次,痛里竟裹着丝暖意。
他终于看清,那些挣扎不是轮回的诅咒,是灵魂在一遍遍地问:"你要如何面对自己的选择?"
"阿宇。"
熟悉的声音穿透血雾。
林宇抬头,楚婉君站在光里。
她眼尾的红痣不再渗血,发间插着那支他在南宋市集给她买的木簪,衣袂是七百年前他最爱的月白色。
"你终于来了。"她伸出手,掌心浮着团暖黄的光,"你每世都在找答案,可答案一直在这里。"她轻轻按在他心口。
林宇的呼吸一滞。
心跳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他听见闽越公主深夜在御花园的低泣,听见南宋医师在乱葬岗的哽咽,听见明朝画师在破庙里的叹息,听见民国歌女在码头的尖叫——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藏在自私与坚守缝隙里的真实情绪,此刻如春水破冰,顺着血脉漫遍全身。
"我不是为了赎罪。"他喃喃,"是为了...理解每一种选择的重量。"
楚婉君笑了,像极了七百年前那个雪夜,他偷偷往她手炉里添炭时,她眼里的光:"公主囚父驱兄,是怕失去唯一的依靠;医师私改生死簿,是太怕失去爱;画师宁死不折腰,是太想守住纯粹;歌女在爱情与家国间徘徊,是太想都护主..."她的指尖抚过他眉骨,"你看,每个选择背后,都是鲜活的、会痛的、想爱的灵魂。"
那团光突然融进林宇心口。
他的灵识瞬间清明,仿佛站在云端俯瞰七世:那些他以为的重复,不过是灵魂在不同躯壳里,用不同方式学习同一件事——如何用完整的心,去拥抱所有命运的褶皱。
"原来..."他喉头发紧,"我一直困在'渡己'的执念里,却忘了,真正的解脱,是学会与所有选择和解。"
楚婉君的声音开始变淡,像晨雾里的花:"去把这份理解,带给他们。"
地脉的轰鸣突然变远。
林宇的睫毛颤动两下,刺鼻的尘土味涌入鼻腔。
他站在影城废墟上,断壁残垣间还飘着明影的黑雾。
左侧,沈知微半跪在地上,指尖渗出的血在命纹上画出最后一道符,她的银饰沾着灰,发尾被烧得焦卷;墨离的剑已经崩了口,却仍挡在她身前,后背的衣料被命影抓得破烂,血珠顺着脊椎往下淌,滴在碎砖上。
右侧,白芷的发簪断了,青丝披散,手中的铜镜裂痕密布,却依然折射出淡金色的光,阻挡着试图扑向沈知微的命影;玄音的琴几近碎裂,可她的指尖仍在琴弦上翻飞,每一个音符都带着血珠,琴身的裂纹里渗出幽蓝的光,与白芷的镜光合二为一。
"知微!"墨离突然低吼。
林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知微画符的手猛地顿住,额角的汗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她面前的命纹核心处,一道血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眼看就要冲破封印。
"撑不住了..."沈知微的声音发颤,指尖的血珠滴在血线上,却只让那线更红了些。
林宇的心跳突然快得发疼。
他抬起手,掌心的光突然暴涨,千年修为如长河决堤般涌出。
凉意顺着经脉蔓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消散,可胸腔里却有团火在烧——那是终于通透的释然。
"灵雨,起。"
话音未落,无数细碎的光雨从他指尖飘落。
灵雨所过之处,断裂的命纹开始泛出金芒,正在啃噬沈知微的命影发出尖啸,逐渐透明;压在白芷镜上的黑雾像雪遇阳,簌簌消融;玄音的琴突然发出清鸣,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琴弦上的血珠化作星子,飘向天空。
沈知微的手终于按在命纹核心上。"轰"的一声,血线瞬间熄灭,命纹化作金粉飘散。
她瘫坐在地,墨离立刻扶住她,指尖颤抖着去擦她脸上的灰,却抹了把血。
白芷的铜镜"当啷"落地。
她扶住断墙,抬头看向林宇,眼里有泪:"你..."
"我没事。"林宇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得像片云,"只是...以后不能再陪你们闯关了。"
玄音抱起修复的琴,琴声忽然转柔。
她望着林宇发间飞舞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