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根细针,刺破了竹屋前的静谧。
金属摩擦皮革的微响在空气中划开一道裂口,仿佛连风都凝滞了一瞬。
他望着黎九绷紧的后背——这个总爱倚门框的游侠,此刻身形如弓,脚尖点地的模样,倒像极了民国戏园里那些翻跟斗的武生。
阳光斜斜掠过他的肩头,在衣襟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有活物的气味。”黎九突然侧头,鼻尖微微翕动,空气中有种淡淡的腐叶气息,混杂着泥土与青苔的味道。
他的短刀在指间转了个花,刀身映出林宇紧绷的下颌线,“但没命。”
林宇握因果珠的手又紧了紧。
珠子烫得惊人,像块刚从火里夹出来的炭,透过掌心传来灼烧般的触感。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薄茧被灼得发红,却舍不得松开——这温度让他想起南宋药炉前的火,想起明朝画师烧画时的灰烬,想起那些在轮回里灼痛过灵魂的时刻。
指尖传来的热意像是记忆本身在燃烧。
“走。”他朝众人颔首,率先跨出竹门。
晨露打湿了青布鞋底,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倒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石板路上的水汽带着草木清冷的气息,每一步都踩在湿润的苔藓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安远驿的断墙比想象中近。
不过半炷香工夫,众人便站在了废墟前。
断墙爬满青藤,瓦砾间长着几株野菊,黄得扎眼。
风吹过残垣,带起一阵沙沙声,仿佛某种低语。
黎九的刀尖挑起一片碎瓦,“吱呀”一声,惊飞了躲在残梁上的麻雀。
羽翼扑棱的声音在空荡的废墟中格外清晰。
白芷突然蹲下。
她的裙角扫过满地碎砖,素白的布料沾上了些许灰尘,指尖停在一堵半人高的残墙上。
“看这里。”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所有人的脚步顿住。
林宇凑过去,这才发现砖缝里的刻痕——不是自然风化的裂痕,而是人为凿出的纹路,像被撕断的丝线,末端还带着毛刺。
指尖抚过那痕迹,有种粗粝的触感。
“这不是普通的破坏。”白芷的指尖沿着刻痕移动,眉峰微蹙,“是剥离。”她抬头时,眼尾的朱砂痣跟着颤了颤,“命运被强行抽离时,会在现实里留下这样的痕迹。”
林宇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因果珠在掌心发烫,烫得他几乎要松手。
他想起方才尘烟里那些模糊的身影,想起他们空白的命运线——原来不是看不见,是被抹掉了。
“玄音。”他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女子。
玄音抱琴的手紧了紧,琴囊上的银线在晨光里闪了闪。
她没说话,只是将琴横在膝头,素手在琴弦上划出连贯的弧。
琴音像溪水漫过碎石,起初清浅,渐渐变得湍急。
林宇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流动,像蛛丝缠上眼皮——那是命运波动的触感。
直到“铮”的一声,琴弦绷断的脆响里,半堵残墙突然泛起微光。
影像在墙上流淌,模糊得像蒙了层水雾。
灰袍男子的轮廓逐渐清晰,他手中握着个青铜圆盘,圆盘上刻满林宇从未见过的符文。
男子的手按在一具尸体的额头上,尸体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而圆盘上的符文却愈发明亮,仿佛在吞噬什么。
“命蚀者。”林宇脱口而出。
他见过这张脸——在命门古籍的残页里,在墨离祖父临终前的呓语里。
灰袍男子抬头的瞬间,影像突然碎裂,像块被石子砸中的镜子。
墨离的喉结动了动。
他摸向腰间的命门玉牌,指尖在牌面的云纹上刮出沙沙声,“命蚀者是命门最禁忌的分支,专门研究如何彻底抹除命运。”他的声音发紧,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但百年前最后一任命蚀者自毁于天牢,这一脉早该绝了……”
“绝了?”黎九的刀尖挑起一片带血的碎布,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衣料,质地粗糙,带着一股陈年霉味。
他蹲下身,用刀背拨了拨瓦砾下的铜钉——三枚铜钉呈三角状,钉尖都染着暗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林宇顺着黎九的刀尖看过去,突然注意到废墟深处有块青石板的缝隙特别齐整。
他弯腰扯掉覆盖的野藤,露出下方半枚刻着“秘”字的砖纹。
“密室。”他说,声音里带着点兴奋——这种破解谜题的感觉,像极了修复古画时揭开最后一层包浆。
黎九的眼睛亮了。
他把短刀插回腰间,蹲在石板前,指节抵着砖缝轻轻一叩。
“机关在第三块。”他说,话音未落,石板便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林宇刚要伸手,却被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