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陈士良递过来高起潜的密信,王朴拆开来看,是两件事。
一件喜事,崇祯把王朴的妹妹王怜纳为妃子了。
另一件还是喜事,崇祯派锦衣卫日夜兼程五日内,要把监军陈明夏从雁门关提溜过来,送到王朴身边。
喜个屁,王朴把信件揉了揉,好悬忍住没有撕掉,恼道:“我妹妹只是去走个过场,并没有想做妃子,这个阉货,当初是怎么说的,这点小事,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他是坑我呀。”大明就要亡了,那崇祯的后宫就是个火坑。
陈士良有点怕王朴骂的太投入,把皇帝也给骂了,就连忙解释道:“是太后突然到场,把小姐给叫到跟前,说了会话,便喜欢的为皇帝做了主,这事儿巧数,并不是高起潜操弄有误。”
“太后?这世上哪有什么巧的,必定是想弄个绳子把我拴起来,这太后挺明白呀,比皇帝明白。”王朴冷笑一下,但是木已成舟,他也没有法。
“陈明夏要跟过来,我们怎么应对?”
“陈明夏就是一坨屎,皇帝是故意的,把一坨屎送到我面前恶心我。”王朴嘟囔了一声,但是还是只能叹气道:“皇帝不敢撕破脸,我也不敢,那就只好受着呢,本来以为他会让步,给我一点赏钱也好,结果啥都没有。”王朴不得不反省,是不是最近太温和了,是了,仅仅只是不太听话还不足以让皇帝出血本安抚。
过了会儿,顾环宸也过来了,看了书信,苦笑道:“是我失算了,顾无能,将军请见谅。”
“无妨,你不知道我妹妹的事,我也忘了跟你说,哎呀,我猪脑子呀,这下子岂不是有个软肋给皇帝拿捏。”王朴十分后悔,当初实不该同意王怜去选秀,悔婚有很多种借口,选秀是最蠢的一种,不小心把她送进了火坑。
“皇帝变聪明了,这是他身边的某个亲信献的计策吧。”陈士良道。
“偶尔一点机灵劲,关键时候就会掉链子。”王朴嗤之以鼻,这种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聪明有屁用。
不管如何,这场博弈他输了,输给了一个老太太,嗯,崇祯的娘应该没有那么老,是个中年妇人。为了妹妹在宫中有个好待遇,王朴只好捏着鼻子认输。
“输了,没法子,全军开拔,北上去会一会东虏。”王朴下了令,余众领命,顾环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掩饰住了。
顾环宸心里有一种直觉,王朴此去凶多吉少,他这样想没有什么依据,仅仅只是一种直觉,大概是通过王朴今天的言行,看到此人的很多缺陷,第一,粗心浅薄。他稀里糊涂就将妹妹,自己最在意的亲人送到崇祯手中,这是多么愚不可及。他连崇祯都斗不过,那又如何斗得过皇太极。第二,他还狂妄自大。不知死活往皇太极精心布置的陷阱里钻。
于是,乘着王朴忙于开拔,顾环宸悄悄把顾金丹唤过来,躲僻静处。
“你不要跟他北上了,现在去辞行,让他派兵护送你去雁门。到了雁门,你仔细留意王雁此人的个性与手段,将来一一描述给我听。”顾环宸对顾金丹叮嘱道。
“不,我要跟他一起。”顾金丹不满道,她是看出来了,军中随侍左右是个固宠的好机会,她不能被阿卡丽甩开太远。只要那个阿卡丽不离开,她也不离开。
看妹妹还在争风吃醋,顾环宸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道:“此去北上必然不顺利,到时候男人心里不痛快,就会拿身边女人出气,你跟在他身边,只会惹来厌烦。”
“啊,真的吗。”
“嗯,哥哥怎么会骗你,东虏岂是轻易能击败?”
对顾环宸的判断,顾金丹向来信服,只好蔫蔫的回道:“那好吧。”
大军沿着运河北上,前头就见一队锦衣卫押送十几个哭哭啼啼的女眷小娃,路人还凑过来围观,乱轰轰的阻拦官道,王朴带亲兵来问,领头一个锦衣卫百户回话,原来是前兵部尚书王恰的家属流放岭南。
王朴看着这些可怜人,心生怜悯,但他也不知该怎么救这些人,毕竟这是钦案,若是强行扣下,会被朝野上下的士大夫围攻。
“顾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救这些人吗。”王朴回头问道。
“大人和王恰有旧吗。”顾环宸问道。
“王恰?没有,但他是东林党,也算同一个阵营。”王朴道。
“大人可以上表,向皇帝求情。”
“有用吗。”
顾环宸摇了摇头,说道:“没用,但是,对大人有用,新任的兵部尚书会格外看重大人。”
王朴无语,这就是封建社会啊,前一刻他们都是高官眷属,是大明朝的显贵,下一刻,就家破人亡,女子从此代代为娼,男子代代为奴。我的家人一定不能落入崇祯这个昏君手中,王朴暗暗发誓。眼前这些王恰的家眷那面上的绝望,宛如失去了灵魂一般,深深的触动了他。他对封建社会的残忍有了很切实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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