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扳手的呼喊像一根针,刺破了些许笼罩意识的冰冷迷雾。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带着浓烈铁锈和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也带来一丝属于“苏秦”的清醒。“我…”她开口,声音异常沙哑干涩,“…没事。”
她强迫自己转动目光,扫视整个战场。自相残杀已经进入尾声。强大的个体吞噬了弱小的同类,形态变得更加狰狞和庞大,但数量已经锐减。断肢残骸和冒着青烟的金属碎片铺满了地面,粘稠的能量液混合着锈蚀物,在地面低洼处汇聚成散发着恶臭的“水潭”。剩下的几只金属怪物,身上都带着惨烈的伤痕,猩红的复眼警惕地扫视着彼此和中央的零号容器,暂时停止了攻击,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嗡鸣。
它们似乎也接收到了某种“指令”,或者更准确地说,它们被重新“编程”了。它们的存在,似乎变成了这条通往熔炉核心路径上的“清道夫”和“障碍物”本身——既清除路径上的其他阻碍,自身也是后来者必须清除的障碍。“扳手,”苏秦的声音恢复了部分力量,但依旧冰冷,“还能动吗?”扳手连滚带爬地从控制台后探出头,脸上沾满污迹,惊恐未消:“能…能!”
“收拾东西,带上干扰器残骸。我们走。”苏秦的目光投向腔室后方,那里有一扇巨大、厚重、布满锈蚀和不知名干涸粘液的圆形金属闸门。她的“感知”清晰地告诉她,通往“熔炉核心”的路径,就在那扇门后。那股坐标的牵引力,如同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了她的意识。
扳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煞白:“那…那后面?!苏队,刚才那些东西就是从那些培养槽里爬出来的!天知道后面还有什么!而且,干扰器…它烧了!”
“我们没有选择。”苏秦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她抬手指了指那些暂时对峙、但随时可能再次暴起的金属怪物,“留在这里,等它们分出胜负或者再次注意到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她顿了一下,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扳手从未听过的沉重,“而且…我们被‘锁定’了。任务…开始了。”
“任务?什么任务?”扳手一脸茫然,但看到苏秦那凝重如铁的眼神,他咽了口唾沫,没敢再问。他手忙脚乱地抓起背包,把冒着青烟的干扰器残骸胡乱塞进去,又检查了一下腰间的轻型切割器是否还能工作。
苏秦不再多言。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脑海中那个冰冷的指令坐标带来的强烈牵引感和隐隐的抗拒感,握紧了手中的能量刃。幽蓝的刃光映亮了她沾着血污和锈迹的脸颊,眼神锐利如刀锋。她迈步,踩过地面粘稠的混合液体和金属碎片,发出令人不适的咯吱声,坚定地走向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圆形闸门。扳手咬了咬牙,紧握着切割器,小跑着跟上,尽可能离那些残存的、虎视眈眈的金属怪物远一点。
圆形闸门巨大而古老,边缘的密封胶条早已硬化开裂,门体本身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鳞片般的锈蚀层和干涸的深褐色生物质残留。门中央有一个凹陷的手动转轮,同样锈迹斑斑。
苏秦伸出左手,按在冰冷的转轮上。一股细微的电流感再次从她腰间的金属匣传来,同时,她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坐标点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咔…嘎吱吱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沉重的转轮在她的力量下,极其缓慢地开始转动,锈蚀的碎屑簌簌落下。每转动一分,都伴随着巨大的阻力,仿佛在抗拒着开启。
扳手紧张地举着切割器,对准闸门和门框的缝隙,手心全是汗。他时不时回头瞥一眼远处那些暂时安静下来的金属怪物,生怕它们突然扑过来。“嘎吱——轰隆!”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巨大的圆形闸门终于向内开启了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远比腔室内更加灼热、更加浓烈的气流猛地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那不是自然的热风。风中裹挟着浓重的硫磺气息、熔融金属的刺鼻味道、还有一种…仿佛亿万齿轮在深渊中同步运转的、低沉而宏大的嗡鸣!这嗡鸣如同活物的呼吸,带着一种沉重的心跳般的脉动,瞬间充斥了两人的耳膜,震得胸腔都在共鸣。
缝隙后面,并非想象中的通道或房间,而是一片近乎垂直向下、深不见底的巨大空间!一条由扭曲的金属结构、粗大虬结的管道、断裂的桥梁和锈蚀的平台构成的、如同巨兽脊椎骨般盘旋向下的“路径”,悬挂在灼热气流翻涌的深渊边缘。深渊下方,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光芒在翻滚、涌动,如同地底岩浆的微光,将盘旋的金属路径映照得影影绰绰,充满了不祥的锈红色。
热浪扑面,带着硫磺和金属融化的味道,几乎让人窒息。巨大的嗡鸣声仿佛来自地核深处,带着沉重的脉动,每一次“心跳”都震得脚下的金属平台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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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骨通道…”扳手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失声喃喃,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轰鸣里,只剩下嘴唇的颤抖。他腿肚子开始转筋,一股寒气从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