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正蓝旗旗主巴特尔的首级被自己的亲信高高挑起,染血的辫子在风中摇晃。
失去理智的草原士兵咆哮着冲向东狄中军帐,他们终于看穿了真相——那里根本没有精锐,只有个缠着染血绷带的东狄伤兵。
"金银都在中军!"
"杀光这些骗子!"
苏克萨哈指挥的东狄伤兵根本拦不住发疯的草原人。
眼睁睁看着东狄士兵被乱刀砍倒,只能转身往大帐逃。
装满财帛的箱子被疯狂的人群掀翻,银锭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几个伤兵还想阻拦,转眼就被愤怒的人群撕碎。
"上马!快上马!"
有人抢到战马,抱着抢来的珠宝就往东面逃窜。
可还没跑出一里地,地平线上就升起黑压压的骑兵线——赵小白率领的五百燕山突骑兵和数千草原骑兵如镰刀般扫过,逃兵们像麦秆一样倒下。
有个草原百夫长临死前还死死攥着金镯子,被战马踩进泥里。
失去组织的散兵游勇,在成建制的军队前不堪一击。
辽东汉军将士望着这一幕,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被抛弃了,东狄主力早已撤离,留下的不过是一群伤兵——能战的,早就跑了。
王世忠和张存仁很快被愤怒的军官们团团围住。
数十名亲兵勉强护住二人,才没落得巴特尔那般下场。
"都统大人!给弟兄们个交代!"
一个满脸血污的把总踹开亲兵的阻拦,刀尖直指王世忠的鼻尖。
数十名军官将两位都统团团围住,他们身后是越来越多骚动的士兵,像潮水般涌来。
王世忠的亲兵队长拔刀怒喝:"退下!谁敢犯上!"但这次连亲兵们的刀都在微微发抖——对面人群都拔刀了。
"我们去见苏克萨哈大人!"
张存仁的嗓音劈了叉,"贝勒爷定有安排..."
"还他妈骗人!"
一个辽东汉人千总突然将东狄伤兵的头颅掷到地上,带血的辫子像条死蛇般蜷曲着,"东狄大营里全是残废!你们和鞑子合起伙来让弟兄们送死!"
恐惧与怨恨在人群中蔓延,军官们已经失去理智。
有人哭喊着要投降,却被同袍揪住领子:"草原人会把降兵当牲口使!"
几个军官为突围方向吵得面红耳赤,有人提议往西面原路返回,立刻引来嗤笑:"来时路上都是敌人,亏你想得出!"
王世忠看着自己亲手提拔的军官们互相推搡,突然意识到——东狄人给的权威,正在血与火的真相前土崩瓦解。
当第一个士兵用长矛捅穿辎重车上的酒坛,任由琥珀色的液体混着血水流淌时,他知道局面已经失控。
而在曾经的中军帐里,苏克萨哈静静擦拭着祖传的腰刀。
帐外此起彼伏的惨叫与他无关,那些被屠戮的东狄伤兵与他无关。
他早把亲族子侄都塞进了东逃的队伍,此刻身边只剩三个老亲兵——都是跟随他父亲征战过的老人,自愿留下陪葬。
"主子..."
一个缺了耳朵的老亲兵递上酒囊,"老奴刚才去看了,那群奴才正在分东狄爷们儿的首级要去投降..."
苏克萨哈仰头灌下一口烈酒,突然笑出声来。
他想起济尔哈琅临行前拍他肩膀的手——所谓"回援"的谎言,骗的不只是外兵,也不是九死一生,留守的主将从一开始就是十死无生的。
他比谁都清楚,等骗局被拆穿时,内部叛乱会比敌军更快要了他的命。
当汉军把总带着十几个士兵踹开帐门时,这位东狄将领正端坐着,腰刀横膝,试图维持最后的威严。
"大胆!"苏克萨哈厉喝,满语夹杂着汉话,"本将的刀还没生锈!"
冲在最前的把总果然僵住了——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奴性在作祟。
但下一秒,这汉子突然啐出口血痰:"狗鞑子!"
他扯开衣襟露出满身伤疤,"老子替你东狄人卖命七年,换来的就是当弃子?!"
钢刀迎面劈来。
苏克萨哈翻滚避让,椅子被劈成两截。
三个老亲兵怒吼着迎上,却在狭窄的军帐里施展不开,转眼就被乱矛捅穿。
鲜血喷在苏克萨哈脸上,温热腥咸。
"来啊!"
他狂笑着挥刀,镶宝石的刀柄在掌心发烫。
那个把总被他逼到帐角,布面甲的缝隙里露出惊恐的眼睛。
苏克萨哈的刀尖精准捅进甲缝,听见喉骨碎裂的脆响。
但更多的汉军涌了进来。
有人用长枪捅穿他的大腿,有人拿盾牌砸他的后背。
苏克萨哈跪倒在地时,突然想起十年前在盛京校场——也是这样的烈日下,他当众鞭笞一个汉军逃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