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石弹划破晨雾,带着死亡呼啸而来。
重重砸在西城墙的垛口上,砖石爆裂,碎屑横飞。
一名民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打没了上半身,鲜血和碎肉溅在周围人的脸上,一个少年模样的民兵低头看着溅在自己衣襟上的内脏碎片,突然弯腰呕吐起来。
"稳住!都给我站好位置!"
程克襄的吼声在城墙上回荡,但他的声音很快被第二波石弹的破空声淹没。
程克襄死死按住刀柄,城墙上的“守军”开始尖叫哭泣——这些根本不是兵,只是被知府黄世铮用金银哄骗上城墙的百姓。
有人拿着菜刀,有人握着削尖的木棍,甚至还有人空着手,只因为听说“守城一日赏银两钱”就稀里糊涂站了上来。
“轰——!”
一发石弹精准砸破城垛,掉进人群,血肉之躯在几十斤的巨石下如同烂泥般炸开。
残肢断臂飞溅,鲜血泼洒在城墙砖石上,几个站在附近的青壮直接吓瘫在地,裤裆湿透,连滚带爬地往后逃。
“逃兵立斩!”
程克襄咬牙挥手,督战队立刻冲上前,雪亮的刀光闪过,几颗头颅滚落在地。
“再敢退者,这就是下场!”
可恐惧比刀更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城墙下挤,推搡、哭嚎、咒骂混成一片。
程克襄知道,这些人根本挡不住燕山军的精锐,但他别无选择——黄世铮要的,就是用这些人的命,硬生生把攻城的时间拖长,拖到燕山军疲惫,拖到东狄援军可能到来。
“程千户!”黄世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克襄回头,只见知府大人一身甲胄,竟亲自登城。
“大人,这里危险……”
“无妨。”
黄世铮抬手打断,目光扫过城墙上瑟瑟发抖的“守军”,高声道:“诸位!燕山军残暴,破城必屠!今日守城者,赏银翻倍!杀敌一人,赏银十两!”
重赏之下,人群稍稍安静,几个胆大的握紧了手中粗劣的武器,可下一秒——
一枚石弹呼啸而来,正落在黄世铮身后五步处。
一名家丁瞬间被砸成肉酱,鲜血和碎骨溅了知府一身。
黄世铮面无表情,身上上沾满了他人的血肉。
"知府大人还是回衙门安全些。"
程克襄冷冷地说,"这里交给末将就好。"
黄世铮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程千户,本府这几日可是把保定府翻了个底朝天,连各大家的库房都抄了,才用赏银凑出这两万守军。你可要给本府守住啊!"
程克襄看着城外燕山军的军阵。
他握紧了刀柄:"末将尽力而为。"
黄世铮下了城头,石弹的破空声仍在耳边呼啸。
他扫视着那些手持木棍菜刀的"士兵"——这些用抄家银钱堆出来的守军,脸上没了一开始的惊喜全带着惶恐。
黄世铮紧了紧袖中的拳头,或许真能逼出几个不怕死的。
程克襄站一旁,看着又一队青壮被赶上城墙。
石弹砸落的闷响混着惨叫声传来,他别过脸去。
现在他除了往这绞肉机里继续填人,别无他法。
常烈眼见投石车的石弹清扫完城头军械后,命令二十架双层巢车缓缓推进,后方一千余弓弩手推着盾车跟进。
他站在中央巢车的二层平台上,单筒望远镜扫过城墙。
前日大火已将西城烧成白地,此刻晨光下,残垣断壁间人影绰绰,如同棋盘上散落的棋子般清晰可见。
他嘴角微扬——这视野比预想的还要理想。
巢车上数百支箭头的长箭离弦而出,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
城墙上的程克襄刚抬头,就听见一片惨叫。
二十几个从城垛后探头的守军被精准狙杀,鲜血和脑浆溅在砖石上,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那些被督战队逼迫起身还击的民兵如同麦秆般倒下。
一个年轻民兵胸口插着两支箭,跪在地上咳血,眼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与不解——他昨天还是个粮店的伙计。
常烈通过望远镜看得真切。
那些临时征召的“守军”连弓都不会用,弩机操作十分生涩,零星的还击完全构不成威胁。
天上黑影落下,是他的海东青,利爪扣住主人臂甲。
它急促地鸣叫着,翅膀不时拍打——这是发现目标的信号。
"城墙后方,"
常烈抚摸着猎鹰的羽毛,"人群密集,毫无遮掩。"
"去找魏清调燕山弩炮全部拉过来,地面弓弩阵的所有人弃弓换弩。"
常烈放下望远镜,对身旁副将冯铁砚道,"目标城墙后三十步至六十步区域,抛射覆盖。"
副将冯铁砚眼中精光一闪:"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