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长巴图涨红了脸。
这个能徒手扳倒公牛的汉子此刻像做错事的孩童般,慌乱地去抓滑落的长矛。
他身后的五百名草原战士有样学样地弯腰,阵型顿时乱成散沙。
"停!"李药师突然暴喝。"谁让你们动了?"
士兵僵在原地。
巴图半蹲着的身子滑稽地定住,粗壮的手臂悬在离矛杆三寸处。
"起立。"
五百人如提线木偶般直起腰板。
寒风吹过他们发间的骨饰,却吹不散额角凝结的汗珠。
"记住,从今往后你们的天灵盖里都长着燕山军的令旗。"
李药师用刀鞘挨个敲打战士们的肩甲,"令旗往东,眼珠子被箭射穿也不准往西瞥半寸!"
另外一边韩仙营:
二十面牛皮战鼓突然同时沉寂。
正随鼓点行进的千人方阵顿时像被抽了骨头的牲口,前队撞后队,侧翼挤作一团。
"继续走!"
韩仙的鞭子抽在最后停步的百夫长背上,"鼓息旗不止,旗落号不停——昨日白教了?"
来自敖汉部的年轻战士们满脸困惑。
在他们的认知里,停鼓即收兵是天经地义的事。
几个机灵的偷瞄两侧燕山老卒,见他们仍保持着整齐的步幅,连忙有样学样的拽着同伴跟上。
"敖汉部第三队,出列!"
五十名少年被带到方阵前方,面对全军站成横排。
韩仙解下自己的水囊,将冷水挨个浇在他们头顶。
"冷吗?"
少年们牙齿打颤却不敢点头。
"记住这个滋味。"
韩仙的声音冷冽,"战场上敢擅自停步的,落在你们头上的就是督战队的钢刀!"
未时,运送粮草的牛车在泥泞中陷了轮。
按草原惯例,牧民们该一拥而上推车。
可当三十名劳役本能地冲向车架时,燕山军督战队的长矛立刻横在了他们胸前。
"编号!"
章远冷着脸抛出根木筹,"丙字营第七运输队,报数推车!"
牧民们茫然地互相推搡。
来自巴林部的汉子其日麦拉图突然福至心灵,用生硬的汉话喊:"一!"
"二!"身旁同伴急忙接上。
"三!"
......
待三十人报数完毕,章远才微微颔首:"现在,单数位上前。"
十五人出列推车,余者原地待命。
当车轮仍纹丝不动时,章远才允许双数位加入。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只有车轴嘎吱的声响和压抑的喘息。
"知道为什么?"
章远用刀尖挑起其日麦拉图腰间木牌,"燕山军的规矩——令至方动,令禁即止。今日多赏你们车队半斤盐。"
傍晚分发物资时,其日麦拉图盯着掌心里多出的那一撮青盐,突然对同伴说:"明天我教你数到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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