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没想和内阁商量,直接以“钦差”名义派了人。
因为他知道,若问诸葛明,左相必定会以“此时应全力面对东狄,不宜激化边将矛盾”为由拦下;
若问右相司马嵩,他那位姥爷只会笑眯眯地说“陛下圣明”,然后转头就把这事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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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他原以为自己亲政了,总该能做主点头了。
可现实是——他连一个六部郎中(正五品)的任命都发不下去。
"你以为破格提拔是皇恩浩荡?"
太后突然拿起本奏折,"看看你钦点的翰林侍读递的辞呈——才疏学浅,不堪重任?"
她冷笑,"他们比你明白,没熬够资历的新帝幸进之臣,在官场活不过三年。"
曹祯沉默。
“你以为自己的擅作主张,绕开内阁做的‘天衣无缝’……”
太后冷笑,“不过是那群老狐狸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曹祯浑身发抖:“那他们为何不直谏?!”
“直谏?”
太后像看傻子般盯着儿子,“告诉你别动张克,你会听吗?你只会觉得内阁懦弱,觉得是母后在干政!”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
太后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进士入翰林,熬资历,庶吉士、编修、侍读都是这样一年年熬过来的,不是因为你一道圣旨就能打破的。”
“可朕是皇帝!”曹祯终于忍不住低吼出来。
太后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皇帝?”
她轻声道,“祯儿,你父皇在位十年,有匡扶社稷北伐之功绩,尚且要跟内阁扯皮,跟六部妥协,跟地方总督交易……你以为光凭‘皇帝’二字,就能让天下人俯首听命?”
她指尖点了点林忠脸上的刺青,"你现在,连个七品御史都护不住。"
曹祯胸口剧烈起伏,却无言以对。
——小皇帝,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曹祯站在殿中,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的“亲政”,不过是从太后的帘子后面,走进了文官的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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