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狄大营已响起刺耳的伐木声,
松脂味混着铁锈腥气直冲鼻腔,
混合着铁锈和汗水的味道。
多夺站在一处小土坡上,
眯着眼睛望向三里外燕山卫的寨墙,
那里静悄悄的,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
箭垛后偶尔闪过寒光,证明那些疯子根本没打算跑。。
"伊尔登!"
多夺的声音冷冽。
副将伊尔登小跑过来,
衣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贝勒爷。"
"投石车和云梯准备得如何了?"
"回贝勒爷,百来棵铁杉,
但汉人工匠们说至少要午时才能完成十架投石车。"
伊尔登擦了擦额头的汗,"这里的木头太硬了,工匠们需要时间。"
多夺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他转头看向正在指挥民夫装沙袋的月托和萨哈连,
那些衣衫褴褛的燕州义军像蚂蚁一样排成长队,
将沙土装进粗麻布袋中。
那些所谓"义军"的眼珠子灰蒙蒙的,
活像被抽了魂的牲口。
多夺眉头一拧,"太慢了。"
多夺从腰间解下令牌,
扔给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耿忠明,
"周边各府,再征一万壮丁。
告诉他们,这是为燕州除害"
"若征不来..."
多夺靴尖碾碎地上一只蚂蚁,
"我把你你全家派上去填战壕。"
耿忠明掌心一沉;
令牌纹路硌进皮肉,冰得像具尸体。
他抬眼看了看周围那些满脸堆笑的地主士绅,
他们正围着几个东狄佐领、牛录敬酒;
仿佛找到了新靠山。
耿忠明心中一阵苦涩——
这些人很快会明白的,
在东狄人眼里,
燕州人不过是会说话的牲口,
他们只配当垫脚的人梯。
"属下这就去办。"
耿忠明低头行礼,
转身时余光瞥见多夺冷酷的侧脸。
那张脸上没有丝毫对即将死去的人的怜悯,
只有计算得失的冷静。
耿忠明记忆突然翻涌——
冻僵的流民被马刀赶向城墙,
箭矢穿透第一个人的眼眶时,
血还没溅到地上,
后面的已经被踩着后背往上爬。
尸体摞到第三层时,
他听见东狄牛录在笑:
"汉人的命啊..."
酒囊往人梯上浇了道琥珀色的尿,
"不就是铺路的砖么?"
这哪是征兵——根本是索命!
耿忠明转身疾走,后颈汗毛根根直立。
晨风吹过,带来远处燕山卫寨墙上隐约的金属反光。
未时的太阳像颗烧红的铁球,斜挂在西天。
多夺站在刚组装好的第一架轻型投石车前,
这简陋的器械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总比没有强。
"贝勒爷,已经按您的吩咐,
把投石车布置在七百步外。"
伊尔登汇报道,"再近...怕是躲不过燕山卫的床弩。"
多夺点点头:"申时准时发动进攻,
让那群'义军'先去填沟。"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嗡鸣声从远处传来,
像是巨大的弓弦震动空气。
"嗡!!!"
多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眼前那架投石车突然炸裂开来,
木屑如暴雨般四溅。
"护驾!"
伊尔登猛地扑倒多夺,
一根手指粗的木刺带飞了他的头盔,
深深插入地面,再低一寸便能要了他的命。
惨叫声此起彼伏。
多夺推开伊尔登,
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投石车变成了一地的碎木,
周围倒着七八个工匠,
其中一个被粗大的攻城弩箭贯穿胸膛,手脚还在抽搐。
"轰!轰!"
又是两声闷响,
远处两架投石车同时解体。
"床弩!是床弩!"
一个汉八旗军官惊恐地喊道,
"七百步直射...这他娘见鬼了!"
多夺脸色铁青。
他早知道大魏床弩号称能射二里,
但实战中超过四百步就得抛射,准头全看老天爷心情。
哪像眼前这些——
简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