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到了歇息的时候,可是今晚的御书房,却灯火通明。
殿内,几个老臣坐在椅子上,一脸愁容。
晟元帝则面色铁青,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
年轻的帝王,虽然稚嫩,但自小养出来的威仪,还是让人不敢小觑。
“陛下。”太师拄着拐杖,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玄王妃马上就要生产,此事关乎国本,老臣不得不言。”
太傅跟着躬身“摄政王功高盖主,民间皆言‘天下只知景桓,不知陛下’。
若是玄王妃若诞下皇子,七皇叔手握兵权,又有皇嗣傍身,江山怕是……”
后面的话,两人没敢再说下去。
“放肆!”晟元帝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景桓是朕的皇叔,他为了江山社稷,劳苦功高,你们竟敢质疑他?”
太师却直起身子,跪在了地上“陛下息怒,老臣并非质疑摄政王,只是防患于未然。
想当年先皇在位时,摄政王就已经锋芒毕露,如今他权倾朝野,民间呼声早已盖过陛下。若再添一个皇子,只怕后患无穷啊。”
他没说下去,可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江山怕是要易主。
晟元帝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他何尝不知这些老臣的心思?
景桓这些年平定叛乱、整顿吏治,威望早已深入人心。
甚至有御史暗里递折,说该给摄政王加九锡。
可景桓是他的七皇叔,又是扶持他上位的人,他若有心问鼎皇位,还会等到现在?
“陛下。”太傅又开口“您登基后不纳后妃,六宫形同虚设。如今只有皇后一人有孕。”&nbp;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万一诞下的是公主呢?皇家子嗣单薄,国本不稳啊!”
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晟元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声音冷若冰霜。
“所以,你们深夜入宫,就是来逼朕广纳后宫?还是想逼朕对七皇叔下手?”
太师与太傅对视一眼,全都齐齐跪了下去“老臣不敢,只是为了江山社稷,请陛下三思!”
“三思?”晟元帝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朕不纳后妃,与国本何干?景桓是朕的皇叔,你们让朕对他下手,安的是什么心?”
“陛下。”太师抬起头,白须颤抖“人心隔肚皮啊,老臣恳请陛下广纳后宫,诞下更多皇子,也好分薄摄政王的权势。若是陛下执意不肯……”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锐利“那就请陛下削去摄政王的兵权,让他归藩就封,永不再入京城。”
自晟元帝继位后,他招贤纳士,将朝中的牌重新洗了一遍。
又听从景桓的建议,将推荐制改成了科举制,让寒门学子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如此一来,便动了朝中官员的利益。
景桓顶着压力,为晟元帝铺平了道路。
多少人想着要景桓死。
晟元帝心里能不清楚吗?
与其说景桓一手遮天,倒不如说是景桓断了这些人的财路。
他们明明知道,晟元帝如今还离不开景桓的扶持。
却还要逼他削了景桓的兵权。
简直是罪该万死。
“放肆,你们是要造/反吗?”晟元帝怒喝一声,拍案而起。
然而,太师和太傅全都跪地不起。
他们铁了心,要逼着晟元帝做出决定。
“陛下若不答应,老臣就长跪不起!”
“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晟元帝气的脸色铁青“来人,太师和太傅出宫。”
侍卫进来拖人,太师高声呼道“陛下若是执意护着摄政王,老臣今日便撞死在这乾坤宫前!”
太傅也跟着哭喊“我等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陛下怎能如此糊涂!”
晟元帝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这两个老东西铁了心要逼他做出决定,要么削了摄政王的权,让自己孤立无援。
要么沦为满朝文武口中“耽于私情、不顾国本”的昏君。
晟元帝怒道“你们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们?”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皇上,臣妾觉得太师和太傅说的对,皇室子嗣凋零,是该广纳后妃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长月披着一件素白的狐裘。
由宫女搀扶着,缓缓走了进来。
她小腹微隆,脸上带着孕中特有的柔和光晕,唯有那双眸子清澈,坚毅。
“皇后?”晟元帝又惊又疑,“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顾长月盈盈下拜,还没等她拜下去就被晟元帝扶了起来。
“臣妾听闻殿内喧哗,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阶下的两位老臣,最终落在晟元帝脸上“皇室子嗣凋零,确是国本大事,是该广纳后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