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脚下却穿着一双官靴。
这非官非民的打扮倒是让蔡京一愣。
说这蔡京也有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的经历。不认得这开封府院石坚?
不认得。
虽然这蔡京也做过这知开封府,而且从熙宁三年上任到元丰年间被贬,一下子干了十五年。
然,这石坚却是崇宁年入职。即便是同在开封府,这芝麻绿豆般的职差,也是入不得那蔡京的法眼。
此时,蔡京见来人拱手,便放下手中毛笔,起身拱手回礼,谦卑了道:
“小哥何事?”
听蔡京如此称呼自己,且是让那石坚着实的吓了一跳,又赶紧将那身子躬的更深,口中颤颤道:
“后生孟浪,开封府司录院判石坚,见过少保。”那蔡京听得“少保”二字便是心下不爽。
怎的?现下这蔡京无官无品的,也就剩下这“少保”了。晋康郡王叫的,黄门公叫的也还算是个尊重。
现如今,刚才那宫内的太监也叫来,现在这八品的府院也叫来,倒有些揶揄之嫌。听起来妥妥的显得刺耳,还不如叫上一声“先生”来的实惠。
蔡京倒是一个面上无感。心道,爱叫什么叫什么吧,就当是个虎落平阳。然脸上依旧是个恭顺,谦卑了道:
“哦,见过司录。”
咦?饶是这蔡京转性了麽?不狂了?
倒也不是,那是他还需蹲下身价,是为“君子应有龙蛇之相”。
再加上现下打着这宋正平的大旗遮脸,也得有样学样做个亲民的样子出来。
那石坚倒也没想过这么多。见曾经权倾朝野之人如此,也是个诚惶诚恐。
于是乎也是一个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结结巴巴的将自己的来意与那蔡京磕磕巴巴的讲来。
话说完,便眼望那门坎上坐着想心事的龟厌瞟了一眼,又拱手道:
“烦请少保代为通融则个……”
蔡京听了那叫一个裤裆里的风猛烈的吹,顿觉身躯一震,裆下便是一个潮凉!
心道:你疯了?让我跟他?!还代他妈的“为通融”?
你怕他,倒是看我不怕他麽?
你哪只眼睛看我不怕他?我都在这费力装作埋头苦干,有事没事的奋笔疾书。我闲的?好家伙!这礼单我都抄了十几遍了!弄的我颈椎病都要犯了!
然,心下所想倒是不便说出,便假装沉思了一下,抬头温和了道:
“小哥如此行事便是失了计较。”
听了蔡京一句“失了计较”且是让石坚面上一紧,慌忙拱手,哭丧个脸道:
“少保救我!”
那蔡京听罢,便招手,让那石坚近身,小声劝了他:
“如此倒不是个家事私为,自家请了和尚道士且做了法事了得。此事若成倒是好说,此事若不妥倒是烦得小哥殿上听参,派下你个大不是……”
这话说的在理,你上报了,便有人替你顶了天。塌下来也是一人一半。总好过全砸你身上。
石坚听了,便是咂摸了这话里的滋味,遂即,便又躬身。
却见蔡京抽了一张纸来,道:
“如此,且上报!这右街道录院我且有个同乡,找他便是……”
说罢,挽了袖,舔了笔,涮涮点点写了事情原委。而后签了名,扣了自家的印章,捧在手中吹了墨迹,双手递与那石坚。
石坚赶紧躬身双手接过,嘴里饶是一个千恩万谢。
却听蔡京一句:
“莫要忙了谢我,这事可大可小……”
石坚听了这“可大可小”也是个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奔那右街而去。
心下且是想了,倒是常听那旁人说那蔡京者“天资凶谲,舞智御人”。此次一见,却也无实也。
且是平易近人如邻家老翁一般,这道听途说且是一个害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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