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窒息的直线
主治医生默默上前,目光沉重地掠过仪器屏幕上那残酷的轨迹,又看了一眼病床上失去生息的病人和床边悲痛欲绝的年轻女儿。
最终,几不可察又显得沉重地摇了摇头。
陈默紧闭的双眼猛地一颤。
滚烫的液体,终究无法承载那巨大的重量,从他的眼角骤然滑落。
忽然,一阵清风从窗隙挤入,带着消毒水的气息拂过严正宏那张失去温度的脸。
旋即又挣脱,奔向祖国的西南大地而去。
它吹到了彩南省,吹到了文山州,吹到了者阴山的麻栗坡烈士陵园。
风在碑林间穿行,一蓬蓬狗尾巴草醒了,在坟前土隙里摇动。
细弱的草茎垂首又昂起,绒毛轻颤,像无数柔软的手掌抚过风,又像是无声的敬礼。
草茎轻点,沙沙低语,恍如年轻热切的誓言,仍在山间回响。
草叶起伏,匍匐又挺直,叠印着昔日枪林弹雨中冲锋的身影。
风渐息,草止摇。
山野静立,如肃穆的祭者。
石碑上的名字是凝住的永恒,而三十三年的离散,此刻终得归队。
三天后,鹏城西郊,归园公墓。
天幕低垂,铅云如盖。
一块崭新的黑色墓碑前,素净的白菊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目。
照片上的严正宏穿着笔挺的西装,这是华兴入职必须要拍的工装照。
照片上的眼神依旧锐利如昔,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惯常的严肃。
照片的下方,是冰冷的生卒年月&nbp;——
1962年(生)&nbp;~&nbp;2017年(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