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说着,故意反客为主,手腕一转,直接抓住了黛玉的小手!
“比如……探花郎的爱女,学富五车的女状元~”
黛玉轻笑抽开手。
她冰肌玉骨,沁凉丝滑,毫无阻尼似的就从他掌心抽走了开去。
拉开两三步的距离,她回身看着贾琏笑:“女状元?倒不知你说的是谁?本朝竟是开过女科考的先例了么?倒不知道那女状元是谁?这样开天辟地的大好事,却为何在书里都没人记载下来?”
贾琏咬牙,这小妮子是惯会原地画圈儿、顾左右而言他的!
看他咬牙,黛玉便又往后倒退两步,继续拉远距离,“哦对了,你方才还说「探花之女」,那必定说的也是这场旷古未有的女子科考里的探花吧?既然这一届里的探花都已经生女,且令你思慕,想求娶之,可见那女儿已是十几岁了,那么那位探花年纪自然也不小了。这般推算下来,那届女子科举怕至少已是许久之前的故事了。”
“既然如此,又不是来不及刊刻,那为何竟没在任何一本书里看见这一段故事呢?”
黛玉说着,含笑退到窗边,抬头只问那架上她所养的大鹦鹉,“你说说,这件事究竟是所有的写书人都没听说过,还是说这件事压根儿就是你琏二爷他编的呢?”
鹦鹉虽会学舌,却能学的终究有限,于是这大鹦鹉只能忽扇着翅膀大叫最后两个字:“编的!编的!!”
气得贾琏一瞪眼,掐腰冲它瞪眼睛,“嘿,你个坏鸟儿!看你琏二爷不把你给炖喽!”
大鹦鹉也不知是听懂了人言,还是被贾琏的邪气儿给吓着,扑棱着翅膀飞腾起来,却可惜脚上又拴着金链,于是只能飞起一尺高来,扯得它那个鸟架子在屋檐底下“哗楞楞”地直响。
黛玉可算捡了个笑,已是笑得伏在月洞窗上,直不起腰来。
见她笑成这样,贾琏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他索性掐腰故意继续跟大鹦鹉掐架,“你说你琏二爷编的?可我告诉你呀,这世上有个人比你琏二爷还能编呢!明明你琏二爷什么都没说,可是却叫那人愣生生给编出个女子科举来呀,又是女子探花的。”
“要说这世上有人最会编故事、说歪理呢,那必定就是那个人,没跑儿了!”
黛玉用帕子按着唇角,笑不可抑,“怎么还有那么大个爷,大言不惭地欺负只鸟儿呢?还要怪别人编故事,却完全忘了什么「探花」啊、「女状元」啊的分明都是他自己说的么?竟然不承认,还跟个鸟儿赖账,啧啧~”
黛玉这般眉眼舒展,巧笑倩兮,贾琏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好了,一片乌云终于都散尽了。
.
正月过后,地气终于渐渐暖了起来。
大观园便又要重新修葺,各处栽种花草。
元春也知道这大观园自她省亲过后,便一直空着;可又因为皇家的体面,贾府必定还得如去年一般重新修缮莳弄的,这便白白是浪费了,于是派太监夏守忠前来下旨,叫一众姑娘们都住进去。
在《红楼》原书里,爷们儿里能跟着姑娘们一起住进大观园的,只有贾宝玉一人。
但是如今既然贾琏穿过来了,自然再不会允许贾宝玉一人独美。
当日元春省亲时,两人便已经商量好了,于是元春下旨,旨意里便是贾琏与宝玉一起随姐妹们住进大观园。
元春的旨意颁下,让贾宝玉跟着姐姐妹妹们一起搬进大观园,贾府上下都不意外,毕竟他打小就是在内闱里打滚长大的;但是元春突然叫贾琏也跟着一起住进去,这便叫贾府上下都有些惊诧。
毕竟宝玉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孩子」,就算那些姐姐妹妹都已是到了嫁人的年龄,应该谨守男女大防,才不辱没深闺清名;可是他们却都觉得,宝玉没关系,她们跟宝玉亲近些,算不得践踏男女大防。
反倒是贾琏因年长几岁,又素爱风流,这才叫他们觉得不合适了。
贾政甚至私下里还给太监夏守忠塞银子,问元春为何要这样安排。
夏守忠笑笑:“贵妃娘娘倒并未明白示下,咱家也只能权且一猜——毕竟那园子甚大,里头一应房屋、陈设又都是贵府上耗资不菲,若只叫一班姑娘和年纪小的宝二爷住进去,怕是会群龙无首。一旦有了闪失,不仅叫贵府面上无光,也会有失皇家体面不是?”
“倒是琏二爷成熟稳重,这些年又屡屡替贵府办理外头的事,贵妃娘娘对琏二爷十分放心,这就将整个园子,连同一班姑娘和宝二爷都托付给他来带领着,贵妃娘娘也好安心不是?”
元春既然都这么说了,贾政就算心里再不乐意,却也挑不出错处来。
思来想去,他还是将贾琏和宝玉都叫到他院子这边来叮嘱一番。
贾琏跟宝玉被叫来的时候,贾政正在王夫人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