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不知时日,几十万道光团总算都结成了茧,绕着杨月他们的茧围成了一圈,像众星捧月。阿宝瘫坐在殿中央的白玉阶上,腿伸得老长,额角的汗顺着小角往下滴,滴在阶面上,阶面映出她刚才忙前忙后的景:她化成大鸟驮着光团飞,化成小风给茧理纹路,化成小兽用软毛蹭光团,忙得脚不沾地,阶里的小阿宝还在叉着腰喊"都别催",逗得阿宝自己笑出了声。
"笑啥呢?累傻了?"忽然有个声音飘过来,温温的,像杨月当年递过来的灵茶汤。阿宝猛地抬头,看见杨月的茧轻轻晃了晃,茧上的星蕊花纹亮了亮,竟渗出道淡光,光里映出杨月的影子,正弯腰看她,眼里的笑跟老槐树下的光一样暖。
"杨月主人姐姐!"阿宝一下子蹦起来,扑到茧旁边,刚要伸手摸,又怕碰坏了,手悬在半空,眼眶忽然热了,"你咋醒了?是不是我吵着你了?那些宇宙之主们......"
"我没醒,是你们的念想把我吵动了。"杨月的声音从茧里飘出来,轻得像雾,"青冥的忘忧草,赤焰的火烧云,厚土的养魂土......他们记着我,我就醒了半分。"她说着,茧上的灵稻叶晃了晃,碰了碰旁边知渊的茧,知渊的茧上,灵荆棘尖的小白花忽然开得更大了,"知渊也快了,他闻着厚土的土香了。"
阿宝顺着她的话看过去,果然见知渊的茧在轻轻颤,茧上缠着的灵荆棘纹正往厚土界主的茧那边爬,两道纹碰在一处,竟冒出点绿雾,雾里飘着知渊的声音,含糊得很,像在说"土是好土"。阿宝"噗嗤"笑了,刚要说话,又听见逸臣的茧"咚"地响了声,茧上的金环印亮得刺眼,金罡宇宙之主的茧竟也跟着响,两道金光撞在半空,凝出个小小的金环,金环里映出逸臣和金罡界主当年并肩挡暗箭的景,逸臣的声音脆生生的:"金罡大哥,你看我这金环硬不硬?"
"硬,比你爹的木杖还硬。"金罡宇宙之主的声音从茧里飘出来,带着点笑,阿宝这才发现,几十万道新茧竟都亮了,有的渗着光,有的飘着声,像都醒了半分。
杨月的茧又晃了晃,光里的影子轻轻抬手,指了指殿外:"你看九殿的光。"阿宝扭头往外瞧,只见九座法则大殿的光柱忽然变亮了——阴阳殿的黑白晶石转得快了,雾与光撞出的花落在造化殿顶,成了片黑白花海;时空殿的透明晶石里,小光点忽然聚成了串,像条光链,链上的小逸臣正牵着小知渊跑,跑过的地方都开出了星蕊花;五行殿的五颗小晶石撞得更欢了,金撞木溅出的星屑落在新茧上,竟长出了小金芽,水浇火腾起的白雾裹着新茧转,茧上的纹更清晰了。
光明殿的光漫进来,把所有的茧都裹住了,暖得像泡在温泉里;暗黑殿的沉光里,那些灵植精怪的小魂魄游到新茧旁边,围着茧转圈圈,像在守护;命运殿的细线颤了颤,牵着新茧的线多了几十万道,牵得松松的,却没断;气血殿的红光更暖了,像刚温好的灵酒泼在了茧上,连空气里的酒香都浓了三分。
最奇的还是维度平行殿,那道弯光柱忽然往下垂了垂,照在造化殿中央,光柱里映的无数个青木城忽然动了——有个青木城里,杨月正和青冥界主在灵植园摘忘忧草;有个青木城里,逸臣正和金罡界主比谁的金法则硬;有个青木城里,知渊正和厚土界主蹲在灵田边看土;还有个青木城里,阿宝正追着虚渺界主的阵法跑,喊着"给我看看阵法咋转的"......这些景都飘出光柱,落在对应的茧上,茧上的纹竟跟着动了,像在把这些景刻进茧里。
"他们记着过去,九殿记着法则,维度记着可能......"杨月的声音轻得像要化了,"阿宝,你知道造化殿为啥叫造化吗?"阿宝摇摇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是因为能造魂魄,是因为能聚念想。记着的人多了,念想聚得够了,消散的就能回来,走了的就能重逢。"
阿宝忽然懂了——刚才结茧时,青冥宇宙之主的茧蹭着知渊的茧,是记着当年一起种灵植的情;金罡宇宙之主的茧对着逸臣的茧,是记着当年并肩作战的义;虚渺宇宙之主的茧挨着张峰的碗,是记着当年那碗灵酒的暖。这些念想聚在造化殿里,被九殿的光一催,就成了让魂魄回来的力。
"那......那你们的魂魄是不是快出来了?"阿宝的声音有点抖,攥着拳头盯着杨月的茧,茧上的星蕊花纹正一片接一片地亮,像在开花。
杨月的影子笑了笑,没说话,光却慢慢淡了,茧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更亮了些。这时,厚土宇宙之主的茧忽然"咔嚓"响了声,裂开道细纹,细纹里渗出点土黄色的光,光里飘着颗小土块,落在杨月的茧下,那根细芽"噌"地长了半尺,顶着片新叶,叶尖朝着杨月的茧。